第327章 鸿雁一尾(1/2)

京城，皇宫御书房。

李公公不住偷眼打量启帝，自从拆开顾云霆亲笔信启帝仿佛被施咒般一动不动足有一刻钟。

饶是他寸步不离地伺候，可越是了解启帝就越懂得莫测帝王心的道理。

良久，手腕到手肘僵硬到酸疼，启帝才回过神来闭上眼睛想将酸涩强忍下去，可是不到片刻便宣告破功，他将那封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密信按在胸口不禁老泪纵横。

二十年，他终于等到儿子唤他一声父亲。

这一刻他不是人间帝王，只是一个翘首期待多年才得偿所愿的老人。

李公公何其精明，见状不用问信上写了什么也猜到七八分，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额头撞在地面上砰砰直响，颤着嗓子话也说不利索：“恭贺喜圣上，终于盼到这一天！不知圣上打算何时招殿下回宫？老奴这便去钦天监要吉日良辰，一定要将这场典礼置办得风风光光。”

对于荧妃的死这些年来他心中一直有愧，公公虽然整日在帝后眼前，朝臣们平日少不了要到他们这打点一番，但背地里哪个不是嫌弃他们不人不鬼？

只有荧妃打从心底将他们当人，当年他身受重伤所有人都说活不了，是荧妃将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一天五次诊脉三次更换药方，救命之恩他永世不忘。

启帝擦去眼泪，笑骂道：“你这老糊涂，大灾之年劳民伤财操办庆典，你是想让天下人戳皇儿的脊梁骨吗？亏你吃朕这些年白米饭，竟然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李公公闻言抬头紧爬几步到座前，双手接过启帝递来的字条。

“儿臣待水患结束后回京，春寒尾梢父皇保重。”

一封再日常不过的家书，没有被皇权生疏的沟壑，仿佛过去那些年父子一直在一起。

以往顾云霆写奏折事无巨细，起因经过结果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长篇大论，虽然说得都是正事，几乎没有君臣间的套话，但看久了难免心累。

遣词造句与这封全然不同，也难怪启帝会如此感怀。

一准和他一样想起了荧妃，荧妃也是这样话少但很暖人心。

李公公正要将字条收起，突然看到字条背后还有两行蝇头小字清秀端丽，上面是几味药材，每样按照一千斤准备，最后写着一切从简抚恤黎民。

由衷赞赏道：“殿下得此贤内助真是福气！”

启帝挑了挑眉，这次眼神没有转暗，无论她是凤煞还是凤星对于大启而言没多大差别，皇儿能不能降服她才是关键。

“去叫银铃来。”

李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启帝竟然要杀她？

启帝白他一眼：“收起你的呆相，朕是要派银铃保护她！在你心目中朕是那样青红皂白不分的昏君吗？”

李公公连连摇头，自己扇自己五六个大嘴巴，这才去叫人。

启帝揉了揉额头，头脑有些昏沉，心想可能是一块大石头落地的缘故才戌时便困了。

等李公公将人带来，启帝已经伏案入眠，李公公轻手轻脚比划一下示意银铃出去。

来猓银铃低声道：“公公何故一脸喜色？”

李公公摆手：“杂家是替圣上高兴，这可是好活计，只要你尽心尽力往后金山银山享受不尽——不过眼下还不是公开的时机，别的你姑且不要问，到时候自然会知晓。

圣上这次命你去贴身保护武侯顾云霆的发妻齐氏，她如今在柳城一带协助郡守治水，你做得好，她便是你未来的主子，你这就去吧晚了又要落雨。”

银铃应声拿着令牌策马出城，李公公着急送启帝回寝殿休息也没顾得上仔细瞧她。

银铃出城后不久，天降大雨她确认前后无人便调转马头直奔山坳中一处偏僻小院。

永昌公主博岁华和几名老者正围坐在红泥炉前饮酒，见她来笑道：“妹妹快来坐，你看是谁来了？”

“师叔？！”银铃一扫身上寒气，双眼亮起哪里还有死士的杀意，只剩少女的矜持。

为首的华发老者微微颔首：“雨夜奔袭气息平缓，不错，你又有进步。”

银铃姐妹三个，金铃早些年功夫刚练成就被启帝收为枕边人，如今功夫早已落下了，在她手下走不了十招，铜铃年纪虽小天赋却极高且勤奋能吃苦，深得宗门器重，要不是一年前出了意外手脚俱残，如今早已成为名动中原的高手，三姐妹的师父因此一蹶不振闭关不问世事。

银铃咧咧嘴露出一点笑容，但很快严肃道：“师叔，我一定会更努力！”

她的功夫如今都是师叔在指导，师叔在宗门中的地位仅次于师父，功夫却差不止一层。

不过银铃倒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毕竟她距离师叔还有不小的差距，说不定等她到了师叔的年纪早已领悟出另一套功法，不会陷入师叔三十年没有寸进的瓶颈呢。

只要师叔的功夫足够眼下指导她，在她看来便足够了。

博岁华招手，两名婢女抬出一大口箱子送到老者面前：“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银铃之所以得到师叔的指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博岁华出手阔绰疏通她师叔的门路。

老者有些羞赧：“公主如此破费，老夫如何能受？”

嘴上如此说，但去开箱子的手却一点也没见慢。

一整箱灵石散发出的光芒瞬间将房间晃得如同白昼。

老者手一抖，箱盖落下重重地合上了，众人被巨响惊醒无不眼珠血红。

博岁华看向银铃，后者会意立即道：“那老狗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