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许公子(二)(3/6)
“我万怨……呃,我红墓诔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话及此,倒是墓诔姑娘,你生得如此美艳动人,心仪之人定是不凡,宸儿可有幸参加墓诔姑娘的婚宴?”小丫头眼珠提溜一转,反将一军将话筒抛给了吃桔吃着正开心的人。
后者闻言猛地被桔子籽呛得大咳起来:“咳咳咳咳——”她顺了口气随即大笑了起来:“婚宴?哈哈哈哈哈哈……”笑到眼角都泛出泪来:“何人如此胆大,敢娶我?”
宸儿以为红坟觉得自己身怀武功术法,修的不是常人之道所以令人恐惧,她想起父亲逝去的那晚于庭院中看到的那位皎月般的神仙人物,“那个谪仙大人甚是非凡,我看,你们倒是天生相配!”哪怕只是晕厥前多看的一眼,也觉着那人如是出尘绝世的仙家,只是看起来也如仙家一般的遥远,是自己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人;宸儿悄悄用余光打量挽着的少年,他的下颚线很是柔和,没有兄长棱角粗犷,亦不是那位谪仙般萧冷分明,遇见他的那一年,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个姑娘家,大概常被人当做女孩子,他总是有事没事板着脸,故作严肃,但他笑起来又是另一番模样,怎么说呢,有点像是街头摊子上叫卖的热乎包子,两颗小小的虎牙滋出来时,只让人不自觉跟着他一起笑,有点傻,有点憨,也有点……可爱;越想脸越烫,宸儿怀疑自己的头发都快被烧着了。
“你说谁?”前者的话把红坟给整蒙了。
“就是那晚……那个同你一起的男人啊?”宸儿双手比了下他的装束。
红坟愣怔了半许,随后再次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大抵是笑得次数太多,没了力气,红坟忽然止住了笑容,正色说:“凡尘俗世于他来说不过累赘。”他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更没有友情,这些世人拘泥的东西,对无忱来说是俗物吧……瞧啊,他对最好的朋友被逼死这件事,都能无动于衷……万怨之祖一开始很欣赏他凌驾众生的思维,只是现在,不知该用哪种表情去面对无忱,有时候她觉得他变了很多,比如那些狂傲少了,有时候她觉得他其实一点都没变,又如他对生命的思考从始至终都冷静到令人恐惧。
宸儿还想问些什么,却被初五打住,他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随后摇摇头,懂事的人儿当即点点头,露出歉疚的表情。
日落时分,红坟顺着酒香又从伙房顺出一坛劣酿,明知此酒味不正她还是决意穿肠过,她坐在长廊上眺望地平线越来越暗的光芒,嗓子在火燎中疼痛难忍,心口空洞地像是能听到风声,当初交换给无忱的灵修用来换取世人口中之“爱”,然从离开钟山到现在的整整五个年头,她唯一的收获不过是看惯了朱门酒肉臭罢了,现在呢,像一只丧家犬,竟连个归处都没了。
“咕噜咕噜……咳咳咳……”昨晚的后遗症还在,加之如此猛灌酒,脑门瞬间如同撞在铁石上,头昏眼花起来,突然手臂上凭空多出一道力量遏住了红坟拿酒坛的动作。
“别喝了。”
红坟怀疑自己喝懵幻听了,这声音如迷绕在水上的薄霭般柔淳异常,她木讷地仰过头,映入眼帘的脸与她相倒,又来了,那种宛若一人在河岸一人在水中的既视感,红坟打了个酒嗝,半垂眼帘:“这可是你主动拉我的噢……”说罢,一脸得逞的乐呵。
后者恍然中计,忙不迭撒开手,面上侵染夕阳的殷红。
“嘿嘿嘿……”红坟傻乐了会儿,回过头再次举坛子。
“你到底是谁?”突兀的问题,被突兀的问出口。
举住坛子的手愣在半空,坛中的酒来回晃荡,险些洒出来,没等万怨之祖想好怎么回答,少年的问题又再一次响起:
“宁安寺大火,与你有关吗?”
‘喂喂喂,这都猜得到?’红坟咬唇,心中百转千回,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故作镇定继续喝酒,然而坛口刚要递到嘴边,却被这只无情铁臂给挡下了,只听他又说:“你是人,还是……妖?”每次捡到她总伴随着怪异的事情,比如无故的大雨,比如满河的死鱼,更别说那场轰动全城的诡异大火。
听到“妖”字时,红坟耳廓动了动,一口大气没叹出口,化作满腔的愤怒,一点既炸,她愤懑地将酒坛捶在地上,起身指着来者鼻子:“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你祖宗十大八代都是妖!嗝……”骂人者挠了挠屁股,毕竟坐久了,有些不适,尤是猛地起来,眼前发黑又晕的厉害,很快飒爽的动作如是融化的泥人,变得瘫软无力起来,直到最后指向少年的手缓缓转向了地面。
醉酒之人一个踉跄倒向来者,少年接住她时被她那焊铁似的脑袋撞得干咳了好几声,他似愠又笑,不知该如何处理现下的状况,扶着红坟回屋,一路听她呓语连连,“不许侮辱我!”“你才是妖!”“我骂你是狗你开心不?”“物种都不一样别随意揣测啊!”
少年腾不出手扶额,只得忍着一额的黑线将醉酒之人送回房。
“…此尘……”
将女子小心翼翼扶至床榻之上,只见她双目惺忪,口齿犯浑,连连叫唤与方才八竿子打不着的称谓,她不安地在榻上扭动身体,像是正在做一场灾劫之梦。
“看来已经完全醉了。”初五给她掖好被褥,一瘸一拐端来一盘水浸湿绢巾掩在她额上,收回手的一刻,被醉酒之人扯住。
“你……你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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