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1/2)
解婉荣是在无尽的颠簸中稍稍恢复一点清醒的,背着她的不过比她高上两个头的少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或干枯或湿润的树叶上,泛黄的衣领在她视野里晃来晃去,叫她头晕的更加厉害了。她微微弓起身子,额头在温热的后背上蹭了蹭,偏过头去,勉强可以看清眼前的风景:密密匝匝的古树虬枝峥嵘,自成一个小天地,光秃秃的枝干并没有减弱半分威风,反倒是显得狰狞了不少。
原来是走在这样一个崎岖的地方啊,怪不得在梦中,她乘坐的小木船就像是行走在大风天的湖面上一样,起起伏伏永远不见停。
项钤似有所觉,又往前走了两步,寻了一块稍显平坦的地方站稳,把人往上颠了颠:“……你……没事吧?”语气心虚的不得了。
“难受。”解婉荣下意识的嘤咛出声,几乎是在张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她不该这样的——毫无警惕心,像一个真正的六七岁的稚儿。这个人可不是上一世她朝夕相处了四个月的傻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不知善恶的陌生人。
啧,不知道是不是她刚刚想起这段经年的记忆的缘故,对那四个月的事儿记得不要太清楚,就连有一日他们去街上溜达,买了一串糖葫芦自己吃了几个都记得清清楚楚。解婉荣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把突然“怀旧伤感”的自己唾弃上七八遍。
项钤想了想,重新往山下走,他只当背上的小姑娘纯粹是因为病得太难受而不想说话,但是好不容易人能清醒点,也叫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远远地已经能看到破庙的院墙了,他只要把人放在那里就行了,破庙的老和尚是个慈眉善目的,救人一命的事儿他要是不肯做,也不怕那小破庙里供奉的佛爷半夜下来念经。这小姑娘看穿着打扮也不像一般人家,指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家人就能寻到这里了……没事,只要在一会儿就好,项钤晃了晃头,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甩了出去,山洞旁那个脚印也不一定就是昨夜留下来的,他应当没那么点背……
思绪一旦发散出去,对眼前的事儿就没那么用心了,项钤脚下一个踉跄,险些顺着枯草丛生的陡坡滚下去,还没有站稳身子,背上的小姑娘就撒了手离了自己的后背似要仰面朝天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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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满脸褶子,眉眼都是笑。
这庙藏在山坳里,院墙和大门都斑驳不堪,就连檐下的牌匾,都没能躲得过岁月的刀割,勉强能看清中间是一个“林”字。老和尚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几十年下来,哪怕是闭着眼睛,他也能顺顺利利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顺手的位置没摸到自己的笤帚,老和尚惶惶然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混沌,看不着半点精光。
哦,院里的落叶都堆在墙角了,还顺带清理了墙角那落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蛛网,水缸里也装满了水,就连顶上缺了瓦片的小厨房里,也隐隐有面食的香味,老和尚往后院仅有的几间厢房那里瞅了瞅:“……作孽哟……”
“砰砰砰!”这架势似乎要把木门踹出个洞来。
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院里就从天而降一个人,距离厢房门口不过四五步,正要抬腿,突然被穿着相同装束的人拦着了。
“老六,不要做无谓的事儿。”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生得是高大威猛,声音都沉稳不少。
被唤作老六的方六一下子就恼了,说话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方大,这个时候拿兄弟情谊压着我,不太厚道吧?做都做了,还指望着能瞒天过海不成。”也不管那人的反应,一个错身就到了后面,两步就到了厢房门口,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门。
不过几息,就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墙边的老和尚。
“喂,和尚,我家主子说了,叫你,请,客人进门。”方六语带调笑漫不经心。
“阿弥陀佛……老衲这便去开门便是。”也不知是从哪来的缘分,一波又一波地造访。木门也老了,开合之间的吱呀声听得叫人牙酸,老和尚目不明的同时耳也不聪,对这声音没有多大感觉,倒是门口并肩站着的两个人被这声音折磨的龇牙咧嘴。
“嚯……这是哪里来的两个泥娃娃哟。”和尚笑得见牙不见眼。
项钤虚咳了两声,脸上斑驳的泥印子勉强能盖住那层薄红,看了看自己看不出肤色的手,最终还是放弃了搓搓自己冻僵的脸的想法,虽然自己的脸现在比着手,也好不上多少。
手上用力环着手软脚软,勉强有点精神头的小丫头,项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和尚,救人吗?”
“我在山上捡的,你若是不要,佛爷怕是要下凡来找你聊聊人生信念了,”项钤把人往前送了送,也没忘记用手在后背上虚扶着:“人还烧着呢。”
呵,解婉荣闭着眼睛晃了晃,这个混球就是仗着自己现在手软脚软没力气还不大能说话,哦,脑子反应还有点慢。小女子报仇,哪有什么等上十年八年的说法,一般当场就报了呀。解婉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嗓子有点疼,但是一点都不影响她发挥:“哥哥……你别不要我,我不是故意生病的……”
小小的身子晃了两晃:“你别丢下我……”
项钤:“……”这是烧糊涂了还是故意的?
老和尚的动作倒是称得上他的年龄,慢慢悠悠地,两只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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