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阎王腿 一(2/2)

胖奴才长吐了口气，神情有几番惆怅：“未想我阎王腿，今日却败在一个无名的江湖后辈中。”

布依缓缓摘掉了黑罩，露出一张因复仇在即而略显潮红的脸。“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胖奴才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你这贱蹄子进我虎庄没好事。果然是奉了齐王之命来杀我。”

布依道：“杀你，是我自己要杀你，与别人何关？”她缓缓探下身子，眼神散发着冷酷的寒意，“你可知道我是谁？”

胖奴才觉得布依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不由哈哈大笑，语气揶揄道：“您是谁？您不就是齐王的心肝么？在断崖下救了齐王，齐王对您一见钟情。哎哟哟，您跟齐王不是在歪柳村便结缘了么……”

胖奴才声音一窒，戏谑的表情慢慢褪去，片刻的沉默，倏地又哈哈大笑起：“歪柳村？哈哈哈，你莫不是为歪柳村来复仇的吧？这般说来，千血刀也是你杀的？”

千血刀的死讯传来时，胖奴才并未放在心里。十二煞，在江湖上作了太多的血案，千血刀无非是被仇人所杀，但他绝没想到，千血刀的死，与歪柳村那个幸存的女孩儿有关。

在他记忆里，那个女孩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女娃，当年啃掉了千血刀掌间一块肉，被他们猫捉耗子般撵着跑，他记得当那个女孩儿经过自己身边时，他本想一脚踢她个脑浆崩裂，但临末了又改遍了主意，只是绊了她个狗吃屎。

她被迫落入枯井，幸存下来已是奇迹，即便在后来拜师学艺，凭她那个平平资质，哪怕穷尽毕生之力也别想修得上等功夫。所以，他从未想过，千血刀会死在她手里，更从未想到，眼前这个拿剑抵住自己喉咙的人，竟是当年那个惊恐哆嗦的小女孩。

“啧啧啧。”胖奴才微微叹了口气，竟有些感慨，“造化使然，造化使然。”

“当初赶着你玩儿，可绝没想到我阎王腿竟然会死在你手里……不过……”他忽地话锋一转，“这又如何呢？这十年来，人间的荣华富贵，我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可你呢？是不是悬梁刺股每日活在仇恨里？”

布依微微冷笑，“那可真是托福，这十年，我忘了大部分事，活得倒还痛快。”

“哟哟，那可真是恭喜。可您那些遭屠的家人、村人可没这么幸运了。嗯嗯，”他抬起右腿比划着，“我这么一脚下去啊，就那么咔嚓一声，他们就完蛋了。”

胖奴才痛呼一声，大腿上赫然多了一道剑口，鲜血汩汩而流。胖奴才见激怒了布依，心中窃喜，继续道：“布姑娘，您别生气啊。即便他们活着又如何呢，一辈子不还是个穷困样，一年的收入，赶不上我一顿饭钱，穷苦一辈子，怕也赚不到我这条金腰带吧。”

“而我呢，即便现在被你杀掉如何？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锦缎华衣没穿过？嘿嘿，布姑娘，你动手吧，比起歪柳村人，我这大半辈子可是活够本了，哈哈哈，死而无憾啦。哈哈哈。”

布依脑中嗡嗡作响，双目通红，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之间似有物事袭过。布依条件反射般用剑挡开，等她稳住心神，定睛再看，胖奴才已逃到了丈许。

布依喝道：“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飞掠起身，眨眼功夫便追到了胖奴才，长剑一挥，胖奴才后背肌肉绽裂，身子就地一滚，滚到了一方石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