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看桃花深浅处（一）(1/2)

明明是大好的春光，热闹的景象，荣芷安静地坐在彩棚里，与往年参加宫里上巳节赏花宴一般无二。沈宪今日奉命是寸步不离，现在正站在她一侧一同闲看，也赏着这中原的春光，嗯～确实比西北好看那么一点。

景色虽好，哪有旁边的美人好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是荣芷的侧颜，挺秀的鼻子，柔和秀气的眉毛，目带期盼而流光，腮白如琼花。发髻上垂下的绿宝石流苏和绿宝石长耳坠随着微风，随着她的发丝慢慢舞动。可惜了，再好看也无人来亲近，她只能远远的观望着这份热闹，只能是看看而已。

看她一个公主受到冷遇还能如此淡然的模样，沈宪都有点佩服她了。他试着提议：

“殿下，不如我们去骑马踏春吧，我听说离这里十里地有一片桃花林，上巳节也叫‘桃花节’，我们去看桃花也是应景。”

荣芷今日知道沈宪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尴尬，也好，离开这里，在场的人才能玩的尽兴。姑且不论他那日为何出手迟了，也不论他的邀请背后有没有深意，荣芷有直觉沈宪不会害自己，那就去骑马透透气吧。

她看了下今天的装束，还比较简洁，于是点头应允下来，又让闻雁给她系上淡紫色的薄纱披风，摘下了璎珞荷包。

沈宪瞧了瞧她的脸色，谈不上欢喜却也并无不爽，这二公主果然不是刁蛮任性小气吧啦的脾气，心里相当满意，也不枉自己真心邀请。

沈宪让人牵了两匹马过来，扶着荣芷上了马，自己也跨上了另一匹，准备出发。

闻雪闻雁还是有些担心，只是自己也就练了那么一回骑马，没法随行。荣芷对他们说：“放心吧，沈将军的身手你们是知道的，他会护我周全的，你们留在此地好好玩吧。”闻雪闻雁只得遵命。

“驾！”～～“驾！”～～两匹马绝尘而去。

春日骑马踏青真的是一种享受，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寒气，荣芷在这个速度中，体会到了春天的朝气，再旁观渌水河边的热闹嬉戏，和刚刚站着的时候心境也是不一样的。

慢慢的路上的行人少了，天地间一条灰褐小路嵌在青碧色的大地上，两匹马在路上不疾不徐的并行着。穿过一个拗口，远远的便看到了一片粉红，离得越来越近了，慢慢的可见那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桃花海，桃树裹着，一树紧挨一树，这个山坳里的桃花开的正绚烂艳丽。

他们在一个地势稍高的半坡停了下来，俯瞰这满山谷的粉红桃花海，风一阵阵拂来，桃花瓣在风中飞旋、飘舞，荣芷在诗歌中读过这种美，今天却是亲眼所见前所未有的美景，连空气里飘散的都是桃花的香氛。两人骑在马上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在这个小坡上看着人间难得的美景，这景色天成，仿佛是上天遗落在人间的一块红玉。过了一会儿，荣芷出声询问道：

“沈将军，那日你早就在场了，为何迟迟不出手？”

“公主终于问臣了。”沈宪悠哉回答道，细品这话的意思，还带着点大人对小孩多想多问包容的笑意。

他这一副就等着你问我的样子，反而让荣芷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对这个事情有多耿耿于怀似的。姑且看看你怎么解释，怎么说得通这个理。

“公主，那日臣听到那姓刘的唐突之言便赶了过来，看到他对您手下两个宫女有些不敬，他嘴上大放厥词到底没敢动手，我若是那时现身顶多就是治他个不敬之罪。姓刘的和他家父亲也不是傻的，到时候狡辩说醒酒逛园子不小心唐突了，恶人不得惩治，反而害公主背一个骄奢跋扈的名声。拿不到他实锤不便下狠手，像这样仗势欺人的地头蛇，平日里不定干了多少坏事，臣只是想这一次废了他，好叫他以后都不能做恶了。”

荣芷才不会轻易被他绕进去，反笑道：“这么说，沈将军是侠义心肠，要惩治一方恶霸咯？”

“公主别误会，臣并不是要把公主作饵，便是公主不吹那首曲子，臣也正要下来的。只是公主箫声一绝，平时难得一闻，所以臣便耽搁了一会，听完了曲子方才——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这沈宪，还真的是脸皮比铜墙厚。平日里这张厚脸皮是冷若冰岩，今日还能拿来挡话，还真是能屈能伸。荣芷听他一番“解释”道理没认可几分，心中不觉好笑。荣芷知道他不会放之不管，只不过主意大了些，沈宪本就是这样的个性，他从来不是唯命是从。

沈宪毕竟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便是上回也是快准狠地拿住了冒犯之人，这点小事还是揭过不提了。

见到公主面上终于泛了点笑意，好比阴天放晴，雨后长虹，沈宪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说话间下起了雨，先是星星点点，慢慢的下的大了起来，沈宪看到了前方林中有个亭子，策马引导着荣芷一同往亭子中间去。

把马系在亭外，两人走了进来。只不过是一丈多宽的小竹亭子，估计是给行人歇脚的。荣芷淋了一点雨，也不算狼狈，她解了薄纱披风，拿在手上。春季的披风纯粹就是个样式，款式好绣花精巧，便是衣角都缀了颗粒均匀的东珠和璀璨的碧玺石，只是扛不得风淋不得雨，现下已经湿了小半。

两人静静地站在亭中看起了雨中桃花，在亭中看和在半山高处看又是不同的景，沉浸其中，风雨的湿润中混合着桃花的香味，荣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下感叹，也就是在这个山谷有这般体会，外间恐怕难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