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背离(1/2)
眼下瞧这二人居然能够一起出现,实在是令人称奇。难不成二人已经达成某种利益共识?
思至此处,段渐鸿眼中疑惑更重。
“阿妩的计划很周密。她知道段氏在剑南经营已久,必然是块难啃的骨头。”裴重熙上前几步,柔和地挑起唇角瞧着桓儇道:“所以她决定以身犯险,亲自入局。段渐鸿你是个聪明人,可惜太过急躁。你担心她会顺着改稻为桑这条线,查到其他东西。所以你在得知阿妩在查改稻为桑一事后,索性将这条线全部舍弃,好保住你真正的谋划。可惜的是你算错了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
段渐鸿以为桓儇收到郗聿怀所传的血书,是关于改稻为桑一事。而后又见着桓儇在查改稻为桑,为了大局着想,舍弃一应人等。再将假行国策说做真国策,以此掩人耳目。
这样一来即便桓儇要查,也只会查出这一应人等的贪墨一罪。殊不知桓儇知晓的并非如此简单,改稻为桑不过是诱饵罢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归还是自己技不如人,棋差一招。
“段渐鸿,本宫有几个疑问想问你。”桓儇轻笑一声:“你是如何知道本宫便是赵鸾,而且又不惧毒药的。”
闻言段渐鸿伏跪于地,喟叹一声,“罪臣那日带宋之岚前来敬酒,为的就是试探您。酒是阴阳壶一面有毒,一面无毒。暴露身份的是您身上的香气。他与罪臣说他只在赵鸾身上闻过这种味道。至于您不惧毒药……是因为罪臣身边有一军师,是他告诉臣的。”
话止裴重熙凝眸目光一寸寸冷下。看来宋之岚是不能轻易绕过。
听着段渐鸿前面的话时桓儇如常,然而当她听见段渐鸿提起身边军师的时候,桓儇蓦地抬眸看了过去,眼中隐有探究。
细问起军师的来龙去脉时,段渐鸿却什么也答不出来。见此桓儇懒得再问段渐鸿其他事宜,示意云翎将其押下去严加看管。
众人散去后。顿时就剩桓、裴二人。互看一眼疏默对视一眼并不言语。
冷月无声。但桓儇心中却思绪万千。裴重熙的出现,其实一直都让她颇觉意外,她始终都没裴重熙会离开长安,暗中前往益州与自己汇合。
那日离开匪寨时瞧见那辆诡异的马车,她就起了疑心。直到酒楼里裴重熙刻意暴露,她才确定裴重熙真的来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破坏计划,她决定也把裴重熙纳入布局范围,所以她才会写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事实证明裴重熙还是最了解她的人,明白她的意思以后,立刻布局谋划。
二人一明一暗联手布局,最后逼得段渐鸿动手设计桓儇,提前造反。
侧目瞧向身旁面如冠玉的裴重熙,她心中暗叹。诚如他说他对她十分熟悉,她对他何尝不是了如指掌呢。
尽管裴重熙外表瞧上去是儒雅朗逸的模样,实则内里腹黑心狠、野心勃勃。
“阿妩,和我联手吧?”裴重熙蓦地出言,伸手将她拦下,“长安有人刺杀你,剑南另有人算计你。群狼环伺,你我联手必能制敌。”
闻言桓儇摇了摇头,挽唇一笑,“你仕途遂顺,已及人臣。而本宫前路漫漫,结局未知,何必与本宫为伍?你忘了本宫身上还担着一个弑父之罪么?少时情谊,我很珍惜。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祖训在上,本宫不敢违背。”
裴重熙垂首。任由桓儇衣襟拂过手背,带走一片斑驳光影。
沉默稍许。裴重熙面露苦涩,“你既然记得少时,为何不记得十一年前。”
恍惚间一句话从心头掠过。多年前筑起的屏障悄然碎裂,往事如潮水一般涌现。
十一前的冬日。那会她刚及笄没有多久,萧氏谋逆满门问斩。她的母亲贵妃萧氏被废,赐鸩酒自尽,而太子俶也被废为宁王……
听闻消息的裴重熙借着祖父给的关系。匆匆赶往宫中探望桓儇。
亲眼目睹母亲惨死的桓儇,并非表面那般镇静。她无助地蜷缩在冷宫的一角。在宫中从来不缺势利小人,这会子见萧氏落败,而郑氏颇获圣宠,想尽法子欺辱桓儇,以博新主欢心。
驱赶走那些太监宫女后,裴重熙默默地抱住了蹲在角落的她。而她见裴重熙来了垂泪不断。
自幼聪慧的她如何瞧不出,成帝对萧氏上下的厌恶和憎恨。她垂着泪对裴重熙道:“景思哥哥母妃死了,外祖父他们都死了,就连皇兄他也被囚禁。你说父皇下一个杀得,是不是就是我跟皇兄了。”
相识十年二人早已两心相悦。只差一步就能如愿以偿,奈何天意难测。萧氏覆灭,桓儇亦失宠于帝王。
彼时他才只是从七品的中书省主书。势微人轻,又如何能护得住桓儇。为了将桓儇纳入羽翼下保护起来,他许下承诺,只要有他在一日无人能动桓儇一分。日后为了此诺,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地往上爬。
后桓儇因术士一言,被成帝遣至洛阳无人问津。为了保住桓儇,整整两年时间他不惜成为成帝手中棋子,与郑氏合谋算计。最终官拜吏部尚书。成为成帝心腹,亦成为成帝手中利刃。替他铲除异己,又在最后捅了成帝一刀。
而今时过境迁。往日种种终究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话止桓儇敛眸移步拢袖前行,越过裴重熙往外而去。行到裴重熙身边时,只听得耳边传来四字,殊途同归。
四字落入耳中。桓儇沉眸一笑。
殊途同归亦或是同道殊途,看似不一样,其实结局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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