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发酒疯(1/2)
一个人所处的社会环境不同,他的生活方式就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他对生活中敏感事物的追求就不同。
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薛老喜就特别注重‘抱团儿’,并且他抱的是一种特殊的‘团儿’。
每逢过年下的时候,他都会特意的把康大功兄弟和大塔村村支书的兄弟们约到家里吃一顿饭,以便联络感情增强凝聚力。记忆中每个春节的大年二十七儿或者二十八儿,薛老喜的家里都要举行这个饭局的。
饭桌上肯定是要喝酒的,不然不会每当那个饭局的时候,村支书总是在他家里喝的酩酊大醉,然后下午在苏家屯的大街小巷耍上一场‘酒疯’。那个时候,苏家屯的家家户户便倾家出动,围观由大塔村支部书记所主演的这场“闹剧”。
“闹剧”上那支书总手舞足蹈,骂骂咧咧,絮絮叨叨。面对着一街两行的社员,也面对着搀扶着他的康大功兄弟们。他有时畅怀,有时赤膊,有的时候大哭,有的时候大笑。嘴里总是大声的吆喝:“都滚一边儿去,你们真的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你们暗地里做的啥事儿我会不知道?光想着把我撵下台儿你们干,知道不知道?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到这里他总是“哈哈····”大笑。
“你们老中老能我咋不知道嘞?‘窝里炸’了中,老中老能出出二家门,出出你们苏家屯试试?”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你老中老能你就干,我现在就辞职,想着干着老美?你干干试试?不死也得脱三层皮····”,说到这里他又哭了起来,鼻子鼾水一大把,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啥事儿我能不知道?我不吭气儿就是高看你们了,咱敢把事都说得清清楚楚······?”
·······
他哭哭、闹闹、说说笑笑。每当这时,不知道是谁把信儿送到了他的家里,他的几个孩子便如约而至,把他搀回家里去了。
那时候年龄小,也不知道他说的“你”和“你们”指的是谁,长大了才知道他说的“你”和“你们”指的就是康大功和他的兄弟们。
时间不长,又见那支书和康大功私跟着,有说有笑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我常想,那支书可不是在简简单单地耍酒疯,他肯定在日常的生活中也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了,遇到挑战了,遇到“英雄没有回天力”的烦人事情了······。他很聪明,就利用这个耍酒疯的机会,张牙舞爪的把他平时不敢说的话说出来,把他平时不敢做的动作事做出来,以便增加他的威慑力。
后来我又想,他的这个行为意义很深,他一方面是叫老百姓们看的,更重要是提醒康大功弟兄们的。
时间长了,支书的几个孩子总在他耍酒疯的那个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接回家里。
薛老喜对这件事乐此不疲,他真正的希望村支书醉得越深越好,酒疯闹得越凶越好。那样,全村人都会知道他不但与康大功的关系不一般,而且与村支书的关系也是不一般的。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是会在这一种场景以后,坐收渔人之利的。
有一天,老师上课讲“狐假虎威”的故事,我是理解最深刻的人,我认为薛老喜是全世界最会“狐假虎威”的人。
那时候的农村喝不起原装的酒,像薛老喜这样的上层人物也是到“合作社”里卖零酒喝。在“合作社”买零酒,根本不用担心买住假酒,社会上也根本没有假酒的概念。
那年的年二十七儿中午,薛老喜和往年一样把康大功兄弟和大塔村支书的兄弟们都喊到了家里请客吃饭,中午过去了,整个苏家屯的人们都全家出动在大街上等着村支书醉酒后耍酒疯嘞。
这时,大家都看见村支书满面红光地从薛老喜家里健步走出来,一边的人要搀扶他时,他说:“搀我弄啥”?
大街上的人都感觉到有点奇怪,今年是支书的酒量增加了?还是薛老喜家没有酒了?为啥年年醉酒今年不醉了呢?
薛老喜更是一脸的懵懂。
正在这时,支书的几个孩子走了过来,他们是商量着在这个时候来接醉酒的爸爸的,见到爸爸走在大街上,就一起上前去搀扶他。支书那只胳膊一下子挣脱了,对着孩子们,对着大街上的人们大声地说:“搀我弄啥?今年喝的酒是兑了一半多扣子沟下的河水········”。
一街两行的人都听见支书说这句话了,都在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了晚上,我听见薛老喜在我家大门外喊我,我走了出去。见他就站在门外的黑暗处等我,他问:“老栓儿,是不是你仨给我买住假酒了”?
“我不知道呀”?我回答,
“是在扣子‘合作社’里买的吗”?
“就是”,我坚定的回答。
“回来的路上你们把酒撒了”?薛老喜问。
“没有呀,都是你家照东掂着的,他不叫俺俩跟他私跟,我还看见他在沟下把河里的水往瓶子里头灌了······”。
薛老喜听到这里不再往下听了,他扭头朝他家里走去。
一会儿,我便听见了薛老喜在他的家里吆喝和骂人声:“日你娘想起来的,你丢人不丢人,踢死你的功夫都有·····”。
又一会儿,便听见二骡子的求饶声:“爸,我不敢了,爸爸,我真的不敢了,不要再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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