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论辩(2/2)
有他一人。你可听说兰甫知音,恋恋不忘必有回响之人。先朝的首席剑客,位居名剑阁榜首的子臣,他二人曾在此一战。无人知其结果,只见一人乘鹤而去,另一人矗立阶旁,望鹤兴叹,才有后来萧氏阁卿注重金修缮此处。其他人不过是慕名而来,不过是听几个故事,看一看这临江城的景致,能有谁是为此楼而来的?”李翰倒是听闻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只是没想此望鹤楼与彼加以联系,没想到被这位姑娘点破。还欲说话,却听到锣鼓声响,鞭炮齐鸣,似乎有人按住了丝竹之声,清清嗓子,开始讲话。
“在下是望鹤楼的掌事,萧氏阁卿的代表,在此间为各位学子出题。因此间乱世,早已不是诸位倾心诗文,以诗会友的所在。而是天下群豪,煮酒论剑,逐鹿盛世的时代。因而我所出的题,也就成了实时焦点。诸位还请细细思索,等我的题目一出,就以诸位的见解论答。若是中肯,便会有人在诸位的阁门之外的得分栏中为诸位加注,一个时辰之内,论述最为深入者获胜。而我请来的这位,为诸位才子评分的是当代的大儒,遗世的明珠,卫老,卫先生。还请诸位尽情挥洒各自的本领,一较高下。现在请仔细听,此次本期论述的题目就是:‘如今的天下是乱还是定。’敬请踊跃作答。”
题目一出,只听得嘘嘘之声,似乎大为不屑。只听一人抢道:“先生此题,可谓是无中生有。自先朝分崩离析以来,天下大乱,如今不过诸侯鼎立,哪来的定?”
有一人道:“兄台这话,我不赞同。可知道周亡之后,后世诸侯割据的局面维持几百年,其中更有清明盛世,为后人传道。而如今的天下北方赵毅,本就是侯爵,更有中原王王仁,与之牵制,江北与荣城结为友邦,而江南与荣城有故,江南虽于河西与王仁交手,却也是颇有交情。环环相扣,怎能说乱,明明就是定局。”
话一说完,卫先生微微点头,这位学子的帷幔之外,已有挂链。
众人见他说定,竟然得了卫先生的赞同,便猜测卫先生也是说定,于是纷纷开口,却未见卫先生点头。李翰正犹豫,忽然听到一清丽女声道:“诸位挣个什么?若是不知赵侯爵之父曾与江北韩氏交手,手刃韩氏的下一代家主,以至于韩湛胤七旬朽木,不敢随意任命下一任家主。此二者之间是否算得上深仇?中原王仁娶赵毅之妹,虽有姻亲,却因先是王仁曾利用奸计抢夺赵毅三座城池,虽后有归还,却仍旧有摩擦。此二人可称作盟友?韩李虽结盟,其中更是有越阳城之争,更是有河西地界的龃龉。埋患良久,可算得上真正的相安无事?而江南与荣城之间,虽然互称自家兄弟,也难免在小事上相对立,若有人挑拨,一夕之间可酿成灾祸。江南与中原王仁,本来互相只是隔河相望,一月前江南孙将军竟然公然帮助李宣盛,折损王仁城池,他又能安心?如此结盟,各怀鬼胎,心照不宣,哪里来的安定。不过是肘腋之患和心腹之患的差别而已。天下若定,便只能听一人,信一言。莫非真要等到各个诸侯改革文字,变换度量衡,彻底将中华四分五裂之后,才能算得上乱。诸位,我倒想问一问,一世之后,可还有人记得煮豆燃豆萁之语,可曾记得我泱泱大国,曾也只有一家一姓。”
众人没想到此话竟然是从一名女子口中所说,一时语塞。卫先生点头,在她外挂了三枚挂链。
若是再等这些人回过味来,岂不是就要结束了。李翰道:“天下大势,皆为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为道法自然,如物极必反,有太阳必然有月亮一般。先前听兄台曾说,这天下各为牵制,才得以形成今天这平衡的局势,其实不然。天下匆匆,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难道诸位认为,单凭人力,姻亲,交情就能使得彼此之间固若金汤了。可曾见过市井之上,也有媳妇追着夫婿打,或丈夫殴打妻子的。这样的感情都会出现如此的局面,各位还能夸夸其谈说什么交好盟约,或是家族仇恨。若是中原王仁敢将中原直接交给赵毅,赵毅难道不敢一举吞并江北。江北之人不会牺牲城池求取荣城合作,而荣城能坐视北方乱局。唯独被放在一边的江南,能独善其身,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正是此理。因而我所说的定,绝非是你们口中的定,而是一种势力的交叉均衡,相互掣肘,即便是双方有灭门之仇,也能相安无事,此方为定。而一旦点燃其中的导火索,四面开花,则是物极必反的反点。天下必定统一,天命之子,必定出现。天下虽是天下人的,却也必须同一人令,行一种法。此可谓定,定而后则再倾塌,如此往复。”
李翰这一番惊天言论,顿时引来了好些谩骂,卫先生却点头,上了三条挂链。
一人不服,道:“照兄台的说法,天下岂非是无安定可言了?”
李翰道:“所谓安定,是最不可取的说法。先前那位兄台曾说乱世也可维持数百载,难道所谓的定,不就是一直前进,只要未曾达到至高点,便不会出现倾颓之时。譬如汉武帝,岂非一身都在追寻开疆拓土,以保证汉室疆土扩张,此难道不是一种法门?”
此言一出,又添一条挂链。众人想要辩论,却已经无法出其右,堂下竟然吵嚷起来,连卫先生坐镇,都不足以镇压,可见影响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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