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鄢陵之战四(1/1)
六月下旬某日,晋、楚两军在鄢陵相遇,双方面对面扎下军营。
在新郑城内,郑成公把军队分成两部分,其中两个军由公子喜、公子騑率领与宋军对峙,自己亲率一军赶来与楚军会合。
在华夏联盟方面,齐军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而鲁卫两国还在集合军队。这样一来,晋军在数量上就处于下风了。
士燮依然不想作战,坚持要求撤军。对于他的固执,晋厉公和大夫们都有些不耐烦了。
郤至说:“韩之战,惠公不能振旅;箕之役,先軫不能复命;邲之师,智伯不能复从。这些都是晋国的大耻辱,如今再逃避楚国,不是又增加耻辱了吗?”
士燮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先君屡次出战是有原因的:当时齐、秦、狄、楚都与晋国为敌,如果不倾全国之力进行战争,国家将会衰落甚至灭亡。如今齐、秦、狄都已经屈服,而晋国的敌人只剩下楚国。
“只有圣人才能做到既无外患又无内忧,否则外部安定必然促生内乱,为什么不留下楚国这个敌人来警戒公室、使我们不敢堕落呢?”
士燮一语成谮,晋国就在取得胜利的一年之内,士燮无疾而终,晋厉公和四个卿士被杀,到处都是残酷的杀戮和血腥的暴行,国内出现两个月的权力真空。
某些头脑愚钝人这才了解他避战的真正原因,但是他们却满不在乎。他们说:“齐桓公杀兄、luàn_lún;楚庄王杀良臣、灭望族;两人不可谓圣主,却都消灭了外患。如果像夫子说的那样,齐桓公最少要早死二十年,楚庄王征服宋国后也该死掉了,但是两人活的都不错,国家安定。夫子从哪里听到的这种话,真是不能令人信服。”
士燮的思想在古时期并非绝无仅有。三百七十多年后,罗马在第一次布匿战争中击败了唯一可以与其抗衡的迦太基。在保留与毁灭迦太基的激烈辩论中,元老院最终决定还是选择保留迦太基,以防止罗马人民腐化堕落。
但是五十年后,罗马毫无缘由地毁灭迦太基。当时世界上(当然罗马人是这么认为的)再也没有可以威胁罗马本土安全的敌人了,但是外战的结束并没有带来国内的和平,国家的灾难,残酷的内战接踵而至:罗马第一次发生了暴民屠杀保民官(格拉古)的恶行;之后马略和苏拉打得天翻地覆,后者进行了为期不长的恐怖独裁统治;再后爆发意大利反对罗马特权的同盟战争和斯巴达克斯起义。
国家刚刚恢复太平,巨头们又挑起事端,凯撒击败了庞培,接着又被喀西约和布鲁图干掉了;屋大维先是联合安东尼干掉了前两人,不久又把后者干掉了。每一次灾难都伴随着大量无辜者和有辜者的鲜血;著名人物和无名小卒一样说没就没。罗马便从共和制蜕变为帝制。
甲午日是六月份的最后一天(晦日),古人认为在晦日作战是不吉利的,因此晋军认为自己还有一天的时间,就没有为开战做准备;但是楚军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打算在战术上突袭晋军。
甲午日凌晨,楚军和其同盟军突然出营集合,铺天盖地地压向晋军大营,甚至没有给晋军留下列阵的空间。
晋人十分惊慌,晋厉公马上召集军议,栾书说:“楚军气势高涨却很轻佻,我军防守坚固而严密,不怕敌人进攻,援军也正在赶来。三日后楚军必然撤退,在敌人撤军时发动攻击,楚军必败无疑。”
士燮说:“如果楚军撤退,我军不战而胜,哪有比这更伟大功业的呢?继续追击实在是没有必要。”
士燮的儿子士匄当时还是热血个青年,他头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血上涌,什么也不能阻止他把自己的妙计吐出来。
士匄快步来到晋厉公面前说道:“填塞水井,夷平灶坑,拔除军帐,我们就可以在营中列阵迎敌。晋、楚都是上天所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士燮见儿子竟敢公然与自己唱反调,顿时勃然大怒,抄起一支戈向儿子刺去:“国家存亡自有天命,你个黄口小儿知道什么?”
士匄立即掉头逃窜,士燮急红了眼,拔腿就追,大夫们一拥而上将他抱住,这才使士匄逃过一命。士燮把兵器还给卫士,回到自己的位置低头不语。
人们回身落座,郤至又冒出来说:“楚师有六个缺陷,我们不可不把握住。
“第一,令尹、司马水火不容;
“第二,公卒部队都是楚先君留下来的,士卒已经十分老迈;
“第三,郑师列阵却不严整;
“第四,蛮军根本没有阵列;
“第五,楚军出战不避晦日;
“第六,列阵时吵吵嚷嚷,列阵后更加喧嚣,士卒瞻前顾后没有斗心。
“王卒老旧必然不会精良,出战违犯天时,我们一定能够战胜!”。
栾书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说道:“楚国两卿虽然不和,但大敌当前一定会全力作战;其它几点根本算不了什么问题;况且敌军人数远远超过我军;我军营内空间狭窄,根本不适合列阵;齐、鲁、卫、宋四国援军还没有到达,我们不能冒险一战!”
晋厉公也拿不定主意,他说:“既然众卿意见不一,那么就进行占卜,让上天来决定是战是守,但是结果一出,诸位就要遵从上天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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