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猎神与神猎(六)(六千)(1/3)
死亡,就像水归入水里。
楚忆轩在刺骨的海风中什么也抓不住,握得越紧,越是失落。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脚底的海洋已经把白天阳光的温暖散尽,暖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和单调的呼吼。
死掉了,被我亲手杀死掉了呢。我不是应该心满意足,身披胜利吗?为什么,完全开心不起来呢?一个纯洁的灵魂被我扼杀。
楚忆轩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心脏被无形的手挖去。他感到天旋地转,世界的恶意在包裹着他,在脑海里对他放声嘲笑唾弃,讥笑他的无能和愚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吗?是我做错了吗?
楚忆轩感到心脏在痛苦中痉挛起来,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他痛苦地跪伏在海面上,神秘斗篷被海水卷起,散开。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痛苦捏住了他,把他狠狠掷在地上践踏。
不可见的东西从他身上蔓延出来,就是从“门”里渗透而出的气息。缠绕,汇聚。
我不是在执行上帝的旨意吗?为何觉得痛苦?假神本就是罪恶,我杀掉罪恶有什么不对吗?没错的!一定是那个假神在死前妄图扰乱我的想法,动摇我的意志才这样说的。哪有什么人会求杀害的人宽恕呢?没有这样的人!对,没有这样的人!
“她不是人,”一个声音响起,虚无缥缈又平和,就像……就像另一个楚忆轩!“她是被捏造的神。”
楚忆轩脸色苍白地抬起头,他看见了——天问。银灰色的不详长发在虚空魔力中舞蹈着海风,身披着华贵的神秘斗篷站在自己面前的海面上。俊美的脸上带着温和而平静的笑意,一模一样的面容,那是天问吧!
“你是谁?”楚忆轩瞪大了眼睛。
“你不应该问这种蠢问题。”那个和幻世中天问一模一样的人淡笑着回答,从容不迫,运筹帷幄,连嘴角淡笑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是吗……也对。”楚忆轩挫败地垂下脑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跪伏在海面上,跪伏在这人影面前。
他或许晓得,或许不晓得。
“说点什么吧,我知道你想说的。”同样身披神秘斗篷的长发人影与楚忆轩形成强烈的对比,一模一样的容颜,一个淡定自信,一个垂头丧气。
楚忆轩咬咬牙,他看了看被自己身形遮蔽月光的阴影,那是他的胸口在散发着不可见的黑雾——“那东西”渗透出来了!
“你不应该在这里。”楚忆轩低着头,沉声说道。
“不不不,你可不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不需要我,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你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你现在想说的不是这个。”他还是那样淡定从容,虚无缥缈的嗓音中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与其试探我,你还不如问问看,或许你会知道真相,又或者是你想要的真相。”
楚忆轩的脸被冰冷而白皙的双手捧起来,眸子被迫脱离了阴影,和那人影对视。完全相同的面容,却全然不同的眼神。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呢。”他嗤嗤地轻笑起来,深邃而纯澈的眸子如星空般闪耀,闪动着笑盈盈的意味。语调里透着俏皮,但在楚忆轩耳朵里无异于刺耳的嘲弄。
楚忆轩没有反驳,眼皮微微下垂,看起来有些消沉:“如果我问你,你会骗我吗?”
“你知道的。”那人并不做正面回答,但楚忆轩确实知道他的意思。
楚忆轩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这个天问许久,直到自己的视线几乎要被温柔的笑意融化的时候才开口:“是我错了吗?”
“嗯。”回答楚忆轩的是一个干脆利落却异常残忍的肯定回答,他淡笑着点点头,把罪归到楚忆轩身上。
“果然。”楚忆轩眼皮又垂下去,“上帝并没有降下旨意要我弑杀神灵,一直,都不过是我在自作主张,是我杀戮的欲‖望蒙蔽了我。假借耶和华的名义战斗,还沾沾自喜以为行事正义。一直……都是自欺欺人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切都是幻觉,我开始捏造自己的世界。”
楚忆轩是天命士师没错,他捍卫上帝的威严宣扬上帝的威名没错,但说起来好笑,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基督徒——他认为在上帝的威名与爱的本质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他会选后者。而不是披着基督徒的名义,玷‖污了纯洁的真名,那干脆不要自称基督徒为好。
但今天,他感受到神灵降临的气息就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把观音斩杀。这事并不是来自上帝的旨意!也和楚忆轩的初衷不符!
他既没有选择捍卫上帝的威名,也没有坚守爱的本质教条。一个无辜的生命和温柔的灵魂被他葬送,如果说就思想而言,观音的表现无疑是殉道者的虔诚信徒,温柔而谦卑——但是却被楚忆轩杀了。
这让他感到挫败,浓浓的负罪感让他感到寒冷。他曾对非信徒和浅信徒摇头,他曾对愚蒙者嗤笑。但他未曾料到有这样的一天,他比这些曾经瞧不起的人更加不堪,更加可怕。
他的手上流无辜者的血,这血不曾诅咒他反而求他宽恕,这却使他更加痛苦,自责。他对这血认错,他被心魔侵蚀,无力反抗。他被心魔蒙蔽了双眼领到荒无人烟之地,大行恶事。不公不义的血把整个大洋都能染红……
“嗯,差不多嘛。”长发的天问笑嘻嘻地抚摸过楚忆轩的脑袋,像抚慰小狗一般,“你还记得你第一个杀掉的神灵吗?”
“天照。”
“嗯,那确实是来自上帝的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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