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惆怅是清狂(1/2)
女子陈彩衣本是名门之后,家族有着世代传承的功勋底蕴。无论是仕林文坛,还是庙堂宫闱都有极高的口碑。
其兄长陈格律官至礼部员外郎,在朝堂之上也算是占据一席之地。其父陈景柯原任礼部侍郎,后因故疾羸弱,告老还乡。但在清流文林之中另发新枝,逐渐成为首屈可数的泰山北斗。
大家闺秀陈彩衣一直以为自己会像几个姐姐一样,在十六岁那年接受父母媒人的安排,出嫁于门当户对的仕林后裔,然后相夫教子直至安详老死。
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出门,与家族同好的几名千金小姐结伴赴紫姑安寺许愿,路程十余里,又是官府辖区之内,是故所携下人多是丫鬟仆人,护院守卫不过十数人,亦且只是腰挂单刀,连长弓箭矢也不曾携带。
结果一行人入山时遇上了剪径杀人的贼寇,三十余骑大马行动如风。这类流寇从不在一处地方过多停留,所以几年来官府也很难将之围剿根除。
十几个养尊处优的看家护院平日里闲时喝酒侃山,忙时挂刀扬耀狐威,打压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倒是趁手趁意。撞上三十骑杀人不眨眼的贼寇,就如羊遇狼群,一波箭雨泼下,便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弃刀求生,逃的逃,求饶的求饶。
流寇头子扛着一柄老旧的军制长枪,冷酷的下令,除了几个求饶愿意入伙的护院,其余软柿子一般无大用处的男子通通杀干净。
懵懂少女陈彩衣在马车之内与几个闺蜜抱成一团,偷偷瞧了一眼马车外的情景,被吓得魂不附体。
直到马车外的哀嚎声灭,取而代之是淫邪秽语和女子的求饶声音。车门处伸进来一截冰冷的刀刃,厚实的锦绣帘门被刀身挑开。车外几个穷凶极恶的贼人坐在马背上,眼神玩味地打量车内几个青葱女子。
几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懵懂无知,对即将降临的灾难一无所知,对她们来说,人生最大的痛苦,也许只是买不到一盒想要的胭脂,或者错过一件美丽的衣裙这些小事而已。
只有陈彩衣心中充满恐惧,她最喜欢读神怪异志和侠义,书中除了高幻莫测的仙人和任意fēng_liú的肝胆侠客能让少女心神向往之外,书中每每提及的cǎi_huā贼、摧花盗更是在少女午后的噩梦中萦绕不去。
“大胆贼子!胆敢白日行凶!”
第一次与他相见,准确的说,连面都未曾见到,只是听到他醇厚的声音,陈彩衣便对这位少侠“一见钟情”。
当时这位救命恩人凭空出现,马车这一处小天地外便响起连片哀嚎。陈彩衣三番五次内心挣扎,终于鼓起勇气将脑袋探出车窗时,正巧迎上了那名白衣少侠的目光。那名少侠呆滞了片刻之后,意识到无礼冒昧,潇洒地抱拳致歉。
陈彩衣默不作声缩回车厢,心如鹿撞。
马贼流寇一触即溃,眼睁睁看见十数条兄弟的性命丢在一人一剑之下,纷纷打马退散。
白衣少侠吕奉新热肠侠义,不辞辛苦将一众女眷送回城府。
陈府上下千恩万谢,送上百两黄金,彩衣之父陈景柯当夜写下荐书一封,为他送去不俗官爵。但吕奉新执意不受,第二天便离开陈府。
其实少侠吕奉新并非无所求,只是浪荡江湖,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那位陈家小姐。
年轻侠客吕奉新离开之后,陈彩衣不再读那些异志,因为书中的主人公,已经无法勾起少女陈彩衣的任何向往。偶尔回想起当时发生的某个场景:
青涩的少女壮起胆子,用尽全部力气,问道:“我可以摸一摸你手上那把剑吗?”
少侠狭促,很认真地递过自己从不离身的古朴长剑,道:“它叫‘大觉’!大象虚幻相生,觉者一剑斩之,不为象所阻滞心智。”
少女接过古剑大觉,很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抽开一截剑身,锃亮的剑面上映着少女尖尖的下巴,和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十六岁很快便到来,娘亲在父亲的授意下应允了一门亲事,听说是世代高居京城的官门大户,对方更是声誉极好的年轻才子。本来这是陈彩衣预想中最为合适的如意郎君,只是......
青涩懵懂的喜欢,也许只如秋雨过后潮湿的桂花树下,那一份清简惆怅,不会有刻骨铭心,不会使人粉身碎骨,只是起时挥之不去,去时挽留不住。
婚期将至,大约还有半月。
陈府遭遇了一场风波。京城任职的哥哥陈格律得罪了一位权臣,被拔去官职,遣回家乡。本来只是官场上攀下迁中的常事,用几年时间打点脉络关节,也就官复原职,甚至破格越阶升迁也不无可能。
然而那位权臣却非是为一时泄愤打压,而是欲彻底的斩草除根。员外郎从礼部退下来第二天,便有同僚举发他贪赃枉法,滥用私权。与其关系紧密的陈氏族人受其影响,不得不辞官保身。
告老还乡的前礼部侍郎陈景柯,亦被挖出在职期间结党营私等诸多罪行,连批阅文案时打盹休憩,也定为渎职无为,事无巨细,皆记载在册。
礼部尚书清理门户时念老同僚已卸职归乡,陈员外郎则确有真才实干,于是从轻发落,只向刑部递交了陈氏父子贪墨的证据书件。
刑部审核之后,朱红笔锋写下“抄家”二字。
抄家即剥除所有财产,财产除了金银府邸,田产置业之外,府中所有女眷,亦是一种财产!
陈景柯赶紧修书一封,送达京城那位亲家,求他们尽快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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