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以送终(1/2)
多年以后,凌浪涯跪在断头台前,抬首九天风云变,低眉百家悲泪溅。那时候,他准会想起年少初见她的那一幕,雪落孤舟琴声扬。
——胡不说·《红尘汇·凌浪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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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
宋言南风纵横起,明渡浮名碧波遗;
清墨不解阴阳离,元归北望星斗技;
唐弄杂儒何处寄,汉落阡陌道归期;
秦降兵法烽火记,神悯世人凭谁意;
周天轮回百家祭,盖棺定谥吾封笔。
话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浩瀚银汉,散落星辰无数,四方上下,尽藏往古来今。当中有一星辰,位于其内,恰得天地灵气,历经不知几何岁月,于无穷变化间孕育出多样生灵,各有天性,却难知天命。
星辰之上,有一庞然大陆,不知何者,为其命名,曰古华浮陆。自有生灵始,物竞天择,纷争无数。几经轮回,渐以人族天性超然,量多势大,遂天下大势终以其为主,灵骑为仆,异兽为敌。虽有不甘者,仍难挡人族锋芒一二,唯潜伏隐忍,伺机而动。
然而人族种群庞杂,天性异禀而心性难测,遂各行其道,上下求索,路远马亡,得遇大道有三,是为天、圣、人。天道为万道之基,乃自然之道,深藏万物更迭、生克变化之理;圣道为人道之和,乃人世之道,蕴含逐鹿称霸、定国安邦之理;人道为天道之演,乃人生之道,囊括安身立命、为人处世之理。
行此三道者,世人各有机缘,天命无时难强求。
修天道者,居于江湖,以玄气炼魂,凌驾众生,而又可化众生,超凡入圣,寿愈千载。修圣道者,立于朝堂,以元力锻体,统率众生,而又成就众生,逐鹿天下,数百春秋。修人道者,芸芸众生,以命历红尘,苟活世间,但凭一技之长,蹉跎度日,百岁而已。
此三道相辅相成,失此离彼。远天道,圣道困。远圣道,人道难。远人道,天道崩。
岁月长,红尘凉,衣裳厚复薄。
不知年华几许,古华浮陆,春秋轮回,朝代更替。天下大势,本无常形,而观此际,正值烽火乱世,狼烟四起,民不聊生。
江湖久远,当下修天道者,以三教九流为首。三教乃是儒、道、墨三家,而兵、法、农、杂、名、方技、小说、阴阳、纵横,合称九流之数,紧随其后。余者诸子百家,尔虞我诈,竞相争鸣,以致江湖之上,血雨腥风。
朝堂纷争,如今修圣道者,当以七大王朝为尊。此七大王朝,乃为嬴秦、刘汉、李唐、赵宋、蒙元、朱明、满清。七朝帝王,分据中土,统率广袤疆域,各朝边境犬牙交错,战火不断,马革裹尸还。更有四族,谓之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居七朝之外而窥中土,虎视眈眈。
而修人道者,纵有三百六十行,兵锋所指下,惶惶度日,亦犹若蝼蚁矣。
嗟乎,世间无一统,久矣。
莫谈风月,休论过往。且说当下,正值桂月时节,秋高气爽,风清云淡。此时天色近黄昏,落日熔金,漫天云霞层层浸染,浓笔厚墨绘就一幅横跨天幕的绚丽画卷。
一名少年双手抱膝,独自坐在群山之巅,看云霞归去,万兽归巢,然后他归家。
一十年来,独立黄昏,一直如是。
那少年姓凌,名浪涯,明天恰是十五岁生辰。
而徒有良辰美景,身旁空无一人。
日沉西山,夜色渐浓,他站了起来。夜风掠过,身上一袭白色长衫翩然,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身躯略显单薄,脸色白皙,五官清秀,尚有少年的稚嫩残存,而眼珠颜色极浅,同一眼眸里,两个瞳孔相互嵌套,犹若重瞳。
传说,一目双瞳,非常人也,然命不长久。
凌浪涯今天在这里很久了,比平时待在这里的时间都要长。往常他早已下山,回到清溪旁的草屋前,坐在门前石板凳上,看晨昏更迭,听师父讲古老的故事,沉浸于精彩绝伦的情节中,然后伴着星光入梦。
可是这一年来,师父再也没有给他讲任何故事,甚至对他的日常训练,也只要求他每日完成,却不再像以往一样严谨督促。师父开始放纵他,似乎不再管他的一切。
一开始,少年的玩乐心性,没有人管,凌浪涯当然乐得自在,但一个人玩乐,时间长了,也渐觉无趣,于是想重新引起师父的注意。他曾经放纵自己,师父不闻不顾;也曾经努力训练,师父视而不见。
无论少年做什么,师父都一直无动于衷。
后来,师父会偶尔离开一些时日,只是告知他会离开,但从不说究竟为何。起初师父离开只是一两天,后来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停留越来越短。难得师父回来时,凌浪涯忍不住内心好奇,缠着师父问长道短。
师父总道:“等你长大了,到外面的世间走一回,就会知道了。”
少年问:“长大是什么时候?”
师父道:“我离开你的时候。”
而现在,师父已经三个月没有回来了。
直到群星缀满苍穹,凌浪涯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下山时,又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苍穹上的浩瀚星辰和远方的苍茫密林,心中那个萦绕不息的念头依旧挥之不去。
师父曾说的,外面的世间,究竟是怎样的。
凌浪涯沿着山道顺石阶而下,把无尽夜色抛在身后。那山道沿着群山外部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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