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敕旨(1/3)
回到王府,肖俞直奔侍卫所去找高金涵,却见张承业也在。想来是张承业早上入王府听到了信儿,便过来等肖俞。
肖俞略显惭愧:“阿翁,到底是让刺客跑了。”
适才检视尸体,双腿均无弩伤,而水黛明明是被劲弩射中腿部才无法逃出,尸体自然已经不是水黛。
诈死脱身!
高金涵虽然信服肖俞,但仍是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为什么不能是这娘们的相好心念旧情,悄悄替她收了尸?”
肖俞道:“若是那样,便没必要处心积虑再找一具尸体来顶包——找来的应该是个活人,现杀的——更没必要在身上脸上划得无法辨认。这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高金涵问道:“他们猜到你会再去验尸?”
肖俞道:“也许是。也许这只是他们预先设计好的退路。不管怎样,这次天行苑是下了功夫了,肯定还会再来。”
高金涵又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到有蹊跷的?”
肖俞道:“我只是忽然想到昨日她‘死’时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决意自戕之人该有的眼神。只是当时未曾深思。”
高金涵更加好奇:“决意自戕的人,该是什么样的眼神?你怎么连这都有研究?”
肖俞这次却并未回答,只是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句:“以后高统领杀人时,盯着对方的眼睛,就会有所得了。”
肖俞又道:“阿翁,我想去县衙看看还有什么线索。刺客这次从我眼前逃脱,我定要再把揪出来。”
张承业情知肖俞本不是这般争强好胜的性子,这次和刺客水黛较上了劲,多半是不想自己这位举荐之人失了面子,心下甚是欣慰,便道:“去吧。王爷那边我去说一声,你且安心查访。”又对高金涵道:“咱们这位护卫新上任便要擅离职守,统领大人莫要怪罪。王爷这边我自会寸步不离,高统领放心。”
高金涵笑道:“监军大人说这话便是骂我了,那娘们诈死时,我也在边上,要说查访,也得是先着落在我头上。肖兄弟这是帮我顶缸呐。”
正说话间,忽然侍卫来报,晋阳县令杨善才已将昨日的审讯节略送来了。三人均说这位杨大人倒是知冷知暖。
谁料看完节略,高金涵便开始拍案骂娘。原来杨县令昨日审到掌灯时分,也只审出那水黛姑娘本是出身凤翔道富商之家,家中原本姓岳,资财颇丰。也正是因财惹祸,岐王李茂贞的养子李继鹏谋夺起家产,随便给扣上个“暗通盗匪”的罪名,一夜之间抄家灭族,年轻女眷都卖入教坊。水黛便是在那时委身风尘,几年后辗转来到听琴馆。其余再无任何有用信息。
身世悲惨,家破人亡,在张承业三人看来,这份堪称歌妓范本的履历在水黛姑娘此刻身份曝光之后,有些过于滴水不漏。凤翔道岳姓富商被抄家自当是实,这位倒霉富商膝下有一女属实,这位女儿被卖入教坊也应该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这位水黛姑娘十有八九和那位富商之女不是同一人。至于如何分辨真假,人家都家破人亡了,上哪去找人证?
杨县令不知是真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假装颟顸,居然建议派员到凤翔寻访。接下来杨县令又灵光一现,让老鸨子写下一年来光顾过水黛的主顾姓名,说是这些人里也许藏有刺客接头之人。想法倒是与肖俞昨日对另一名刺客身份的猜想有些不谋而合,只是老鸨子也忒实在,密密麻麻地交代出一大堆人名,杨县令细细一看,竟有多个人名似曾相识,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缙绅或官员,随便哪位都不是小小一名县令动得了的。杨县令只好移文送到高金涵这里,说是发现了重大线索,不敢擅专,请统领大人示下。
听高金涵骂完,张承业笑道:“倒也难为这位杨县令了。前生不善,今生知县;恶贯满盈,附郭府城。县令不好做啊,何况还是在河东首府,晋王脚下。按说缉拿刺客的事,该交给缉捕司发落,高统领把这帮人丢给了杨善才这书呆子,这不是难为人家吗?”
高金涵与缉捕使臣郭崇韬有些不睦,昨日在“刺客伏法”的情形之下,自然不愿缉捕司锦上添花,所以随口扯上了晋阳县衙。谁知峰回路转,又起了波折,此时再去找缉捕司,老脸也挂不住。
张承业知道高金涵的小心思,点到即止,也没让大统领难堪。又对肖俞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侍卫所。
高金涵憋着一口闷气,非要和肖俞一起去晋阳县衙,肖俞也乐得拉这张大旗作虎皮。
晋阳城作为河东第一雄城,占地广阔,自春秋开始建城,迄今已一千五百年,新城连旧城,东城接西城,有“里三城、外三城”之说,城周三十余里。因城大事多,又分置晋阳、太原两县,晋阳县治所在西城,太原县治所在东城。城内除了晋王府、并州刺史府,还有数不清将军校尉府邸,都是跟着王爷、老王爷出兵放马百战余生,个个出门恨不得横着走。县令虽说是地方父母官,可面对这样的“子民”,做父母的实在欲哭无泪,故而张承业难得地调侃了一句“恶贯满盈,附郭府城”。
此刻西城的杨父母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候王府回信儿,谁知等来的却是凶神恶煞的高统领亲自上门。
高金涵直入公堂,老实不客气地坐在那唯一一把交椅上,气哼哼地道:“老杨,我是看得起你,这么天大一份功劳白白送给你。可你到好,审了一天,就拿这么几张破纸来糊弄我。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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