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也曾恨之入骨,痛在心扉(2/2)
/p>既没有数年不见今日重逢的欣喜,也没有想要清理门户的愤怒狠厉。
只有失望。
让他瞬间怒到牙痒的失望。
她居然在对他失望?她凭什么?明明就是她!是她先不要他的!是她先骗了他——她凭什么对他失望!!
阔别数栽,也积压了数栽的怨愤令他骤然癫狂,他丢下了手里血淋淋的头颅,踹开了血溅五步的尸体,墨袍翻滚,大步朝她走来。
手中的无愧还在淌血,他的脸上,也染着怎么都洗不干净的血迹——却就这么堂堂正正地站在了她面前,她没有动,只是这么无言地望着她。
看着那张脸,他忽然就笑了。
“这是我屠的第七十二城,师尊的耐性不错,到现在才来清理门户。怎么,想好用寸情,还是霄明,又或是……不染?”
方才还惨叫凄厉的四下,刹那间一片死寂。
面前的人终于抬起眼,如他所愿看见了他,目光却是冰冷的。
“你早已离开昆仑,非我门下,算不上清理门户。”
他凝视着那双不可方物的桃花眼,仰天长笑,声如擂鼓回荡在这座已然死去的城池中,教人不寒而栗。
“真厉害啊,到底还是你绝情……”他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歪着头看她,“你不认我是吧?好啊,也好。你将我才九川带回昆仑的时候就该不认,教我剑法的时候就该不认,用不染打得我皮开肉绽险些再站不起来的时候怎么不认——!
朱雀上神,陵光神君,你看看我,我就是你教出来的,他们说我刻薄冷血,说我肮脏低贱的时候,你可有哪怕一瞬间,想站出来为我说句话!”
他似是魔怔了,数年的杀戮,积压的不甘于怨恨,都在见到她的这一日轰然炸开了。
所有人都是体无完肤,所有人都不能全身而退。
“我生来是妖龙怎么了,我就活该被人人喊打吗?你是我师尊,我曾经——曾经敬你,爱你,也下决心要洗掉这妖性,只要你对我笑一笑,道我一声好,我什么都肯做!可你呢!——陵光神君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这一身的伤疤哪一处不是拜你所赐!你从始至终,就没有拿我当过徒弟!我就是个垃圾!是被你捡回来施舍的垃圾!”
他死死地盯着她,双目发红,那神情,终于不知是怒还是哭。
眼前的女子眸光微闪,又恢复了平静,望着他,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亦或是,什么都没必要再说了。
物是人非,过往陈年,说点什么才能回得去呢?
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似也觉得再无话可说,倒是笑了起来。
“昆仑无人看得起我,没关系,你看看这些人,这些妖魔,他们奉我为君,向我摇尾乞怜,我觉得真是好极了,你我之间,便在此了结,你要动手,本尊奉陪到底,若还没想好,本尊可就走了。”
她依旧没有动,既没有剑,也没有曾将他抽得遍体鳞伤的不染,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
他目光一沉,当即下令班师回城,直到他转过身,她像是还没有从他方才的一番话中回过神,只是怔忡地望着眼前的尸山血海。
他回过头,笑得很是灿烂——就像他曾满心欢喜地将自己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而后,用她赐的,他数年都没有再用过一回的佩剑,削断了一截长发,丢在她脚下。
剑,也被一并折断。
离开那座城时,他站在乌压压的云头,回望过去,她还在那儿。
无声无息地,孤独地站着。
他觉得自己应当感到痛快,乃至为自己终于决心断了过往而感到高兴。
可是没有。
什么都感觉不到。
心头空落落的。
像是在不觉中,被人剜掉了一块。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后来,在无休无止的怒骂与奉承中,恍然又过了好些年。
浑浑噩噩,百无聊赖。
他也曾受过几回伤,险些丢了命,身边有了三两忠心之人,也葬送了无数暗害于他的鼠辈。
他再没有见过她了。
好像也有过一回……但是记不清了。
一切像是都终于平静了下来,被岁月冲刷,而后遗忘。
再后来,他靠着崇吾宫的廊柱,哼着不成曲的小调,盘算这些日子又立下多少仇敌之时,有心腹慌张来报。
不周山,塌了。
为支撑天柱,护住苍生,天之四灵,尽数陨落。
那一日,他手中紧握的无愧,头一回落在了地上,顺着崇吾宫前冗长的石阶,滚出很远。
连同昨夜出现在梦里的满山玲珑花,将记忆扯得支离破碎。
终于得偿所愿。
终于不必再想着她何时会来取他性命。
终于啊——
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一把将那心腹提了过来,眦目欲裂。
“……你再说一遍!谁没了!!”
……
浑浊的黑暗中,微弱的烛火摇曳。
膝上的人眉头紧皱,除了游丝般的气息尚在缓缓地吸喘,简直像一具尸体。
重黎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冷笑一声。
“不是无往不胜吗,不是拯救苍生于水火吗?”
“看看你,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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