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心难测(下)(1/2)
忽然,哒哒哒……响起一阵马蹄声,踩碎了寂静的夜。吴峦一惊,侧耳倾听,正待出帐,一人闯了进来。吴峦大惊:“难道匈奴又来夜袭……”
兵卒拱手道:“将军,洛阳来了一骑,送来一封书信,说十万火急,令我连夜禀告将军,将军不可耽误。”
“洛阳来的?难道家人出事了?”想到这里,吴峦又惊又惧,站了起来,颤声道:“那人呢,叫进来,本将好好问一问!”
“将军,那人叮嘱一番,说要急着复信,遂匆忙离去。”
吴峦急道:“快,快把信呈上来!”
吴峦急忙取过信,略略一看,顿时瘫在椅上,心乱如麻:“怎么办?怎么办?这叫我怎么下得了手?他们二人,虽然糟卤无礼,可终无过错,又是耿将军的人,杀了他们,如何服众?又如何向耿将军交待?”可是,信中一句话,像利箭一样射中了他的心:汝家人,今尚安好。
吴峦喃喃道:“今尚安好,今尚安好,可明日呢?”他不禁颤抖起来,窦固权势熏天,刘张恶毒如蛇,一切如巨石压胸,吴峦喘不过气来。“待事成,调归洛阳。”信中,这个巨大的胡萝卜,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吴峦怦然心动。望着茫茫黑夜,他已没有退路,心慢慢变得坚硬冰冷,跟石头一样……可是,他们二人这般勇猛,撼山易,撼动他们,谈何容易?
吴峦眉头紧皱,站起身,来回踱步。“是了,是了,这样便好了……”吴峦大喜,召来几名将领,细细交待了一番,部下领命而去。烛影昏黑,一人独坐,道不尽的凄然……
宴席上,诸将钦佩李敢、杨武的勇猛,众星捧月般,围着他俩,你敬一盅,我敬一盏,无休无止。两人来者不拒,喝得酩酊大醉。归营之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睡至凌晨,忽然有人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贼,有贼!”声音凄厉,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杨武白日搬石,已受内伤。醉酒之后,全身疼痛,李敢又酣声震天,哪里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忽听到喊声,他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李敢身边,待要去喊,忽然停住,心想:“白天搬石块,已输与李敢,不如将功补过,我独自抓贼,也好在众兄弟面前夸耀夸耀!”
这么想着,杨武取过马刀,循着叫声,蹑手蹑脚摸了过去。忽见一条人影晃过,快如闪电。杨武大喜,怒吼:“哪里逃!看刀!”一刀砍去,已然落空,却待再砍,脚下一绊,扑地摔倒。这时,人声沸腾,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拥来,枪尖泛着寒光,紧紧抵住杨武。杨武动弹不得,大声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贼!我是来捉贼的!”众人哪里肯信,冲上几名士卒,狠狠按住杨武,将他捆得严严实实。杨武自认没有做贼,倒也没有惊慌,毫不反抗。
这时,火光中,一匹马飞驰而来。马上端坐一人,面若重枣,眉如点漆,手持长枪,铁铠发光,威风凛凛,正是吴峦。杨武见了,忙道:“吴将军,我是你的亲兵杨武呀!”
吴峦大吃一惊,从马上翻身而下,颤声道:“杨武,你是耿将军故人,又是我的亲兵,你要什么,尽管与我明说,为、为什么要做贼?”
杨武辩道:“吴将军,我在床上睡觉,忽然听到有人喊有贼,便起床来抓。不知为什么,竟被绊倒了。恰好他们过来,就把我当作贼了,误会,误会啊。”
吴峦板着脸,紧紧盯着杨武,叹息道:“杨武啊杨武,本将对你推心置腹,满望你能上阵杀敌,为国立功,没想到,你却来做贼!军中盗窃,可是杀头的大罪,更况你本是带罪之身!唉,你这是给本将出的一道难题啊,叫我如何向耿将军交待呢?”
杨武此时方慌乱起来。他发现,纵然浑身是嘴,也无法说清这事。熊熊火光中,又走出数人,指认杨武半夜起来,欲盗窃军中物资。杨武低下头来,喃喃道:“我不是贼,我不是贼……”然而,这话多么苍白无力!那些晚间还推杯换盏、无比亲密的人,此刻,一个个都缄默不言,仿佛素不相识。
吴峦走向前,洒泪道:“杨武,军纪如山,不容侵犯,休怪本将无情!”他背转身,手一挥,一个长满肥肉的汉子扛着一刀钢刀走了进来。人群闪开,他高高举起刀。杀气逼人,杨武忽然醒悟,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一个阴谋,他如一只无头的苍蝇,撞进了蛛网,可是又能怎样呢?恨只恨,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他多么希望,李敢能够逃出这个魔爪,可是,他能逃出去吗?杨武大喊道:“李敢,李敢,李敢……”声音充满了悲怆。刽子手岂容他叫喊?刀光一剑,又一个血战疏勒的大汉勇士,带着一生悲恨,无奈离开尘世。
李敢睡在床上,乱七八糟地做着梦,梦见全身带血的张封,一个人在风沙之中慢慢行走。这路好长啊,走了好久,没有尽头,但见风呼呼、沙滚滚,看不到半分世界。忽然,张封转身,一颗头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他吓了一跳,这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随即一声惨叫,世界又变得悄然无声了。李敢坐了起来,忍不住放声大哭。那惨叫,和张封被砍头时的声音一模一样!张封为自己而死,李敢每每想起,痛不欲生。
哭了一会,李敢去唤杨武,无人回应,他转头一看,床上空空荡荡,早没了杨武的身影。“到哪去了?”望着黑沉沉的四野,李敢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正从四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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