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两顶从天而降的官帽(1/2)
宣旨太监皱了皱眉,揉了揉干涩发酸的眼睑,面无表情看着他,“吴大人,接旨吧!”
自二十年前熬到管事太监这个位子,见过太多豪门大族的兴衰荣辱,他早已波澜不惊。
他五岁入宫,没有见过高祖皇帝,听说高祖出身草莽,马背上得了天下,就是坐上皇位后,日常起居仍同军中武将没什么不同,太宗跟随高祖血里火里来去,都是一样的性情。
自从高宗大量任用读书人为官后,皇族威权日重,和臣下之间不再是言笑无忌的轻松随便,和以往亲密无间的开国元勋家族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不错,鹿鼎公府是有点不一样,和皇家有着数代人之间的情谊纠葛,不过,最是无情天家人,再特殊,也是一块挡路石,小皇上励精图治,所谓开国四王,那都是要一一收拾的。
吴芮言站起身来,慢慢走上前去,却没有接过圣旨,拱手作揖道,“关于承袭爵位和玉门令之人选,与侯府之前报送的名单有异,怕是搞错了吧?李公公要不要重新核实一下?”
老太监沉默了一会儿,眉头一挑说道:“名单是宗人府反复核实过无误的,吴府报上来的持节人不合律法,吴意是吴家长房长孙,持节人就是他,没错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里面,有那知根知底的,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吴家五子平日除了呼朋唤友吃喝嫖赌就没干过一件正事,今天太阳可着西边出来了,居然得到圣恩垂顾!
也有那远来的客人,不知就里,七嘴八舌地胡乱猜测,吴家地位尊崇,往来皆权贵,家族夺嫡争权逐利的事儿司空见惯,见惯不怪地撇撇嘴,抱起膀子看热闹。
观礼台最前头,一位来自陇上书院,德高望重的老学士拈须微笑,不错,皇上虽然年幼,这治国平天下的手段,却越来越娴熟老道了。
吴侍郎气得吹胡子瞪眼,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变形,凑到老母亲的耳边窃窃私语,寄望老祖母发话挽回,再去京师徐徐图之。大殿中吴氏嫡系族人也蜂拥围拢在吴家主母周围,显系请示方略。不一会儿,一位气度雍容的中年美妇娉婷走上祭台,却是老夫人身边侍女,先朝主持太监福了一礼,轻声说了一句话。
太监连连点头,而后高声宣道:“安国夫人谕令,嫡孙持节确凿无误,持节者当是---吴意!”
吴意诧异莫名,持节是什么玩意,好像。。。圣旨的意思是说,还送几顶官帽?。。。
开国四大铁帽子异姓王分别为鹿鼎公吴凡,忠王李朝世,闯王向俊,洞庭王钟相。四王位高权重,家事即国事。吴意祖父二代鹿鼎公吴从龙秉承父训,一生韬光养晦,淡化吴家在朝堂的影响,除保留鹿鼎公藩地、祖居地军政大权外,其他封赏一律坚辞不受。
近年来,吴家以吴意二叔为代表的少壮派正在谋求重振吴家声威,顺王吴凡作为开国高祖义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多有奥援,特别是军界,延夏六大边镇,曾有五位大都督出自鹿鼎公系将门世家,作为延夏皇朝军队的缔造者,吴氏在军中的影响一直深远,这也是吴氏屹于朝堂的立身之本。
而这持节人选,就是这立身之本的关键。
延夏律王侯章规定,扶灵者为爵位继承人,持节者为家族私军掌舵人,需要远赴玉门,接掌铁血军。
鹿鼎公府内宅,九曲回廊,庭院深深。往昔喧闹叽喳的丫鬟仆役,全都噤若寒蝉,迈着碎步穿行于庭院之间;那些习惯在下人前趾高气昂的管事,也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办理着主家交办的事宜。对于正鬼头鬼脑潜往内堂的吴意,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性无视,这位爷可不是省油的灯,在这节骨眼上,大家都不愿触了什么霉头。
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洋溢着东方色彩的园林予人舒缓松弛的放松之感,也减轻了他心头的烦闷和焦虑。
袭爵鹿鼎公,暂代玉门令,这就得了两顶官帽?究竟是祸是福?
吴家摆在明面上的势力并不雄厚,固有藩地玉门领孤悬塞外,领内辖三府一州,互为犄角,当外族入侵时可互为奥援。
领地内享有行政自治、税赋自理、司法独立,简单说,玉门领就相当于独属吴氏的国中之国。领地面积极广,大约相当于本朝三五个行省,不过,因紧邻草原和荒漠,人烟稀薄,只有藩城玉门关极度繁华,人称“小京都”。
概因玉门城西南五十里外有一座大型天然盐矿,且玉门关位居西北六族交汇杂居之地,关外设有西北最大的榷场,是延夏面向西北最大的贸易场所,也是整个风凌大陆盐、铁、茶、布匹等货物最大规模的集散地。
吴家长门嫡孙吴意,众所周知的草包一个。二房两兄弟吴风雷和吴飞扬均是一时俊杰,前者以少督衔任玉门镇同知,是吴家原本属意的正牌玉门令人选,后者也是军部直管的实职军官。
懵懵懂懂跟随送葬的人流走完了薨礼的流程,又浑噩噩地跟随人群回到侯府,吴意孱弱的身躯就有点步履蹒跚,抬头望去,曲径通幽,走来走去都是一样的景致,前世就是路盲的吴意。。。。。。悲催的在自己的家里。。。迷路了。
幸好,右前方急匆匆走来一婢女服式的小丫头,吴意咳嗽一声,摆出少爷的派头高声叫道:“那个谁?带下路,本少爷今日头晕,有点不识路,带我去议事大堂!”埋头疾走的小丫头抬起头来,只见是一位娇俏可人的少女。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