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此际难分付(一)(2/2)
调去了业成殿侍奉。重生后初次入宫时,她便打听清楚了,在她死后,纺月与绣星,便都随着殉主了。这个结果,她并非没有预料,至于这‘殉主’二字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她有猜测,只是苦于时机未到,尚不得深究。
只是眼下……
无论如何她想不到,自己横遭灾劫,一番折腾下来,非但未有大伤,反而还有这般大喜!
“主子先把药喝了,奴婢炉子上一直给您热着汤呢,您几日未曾进食,如今刚醒,也吃不得别的,便先凑合凑合吧!”
纺月侍奉她服了药,说话便要去厨房,却被裴瑶卮拉着手拦下了。
比起吃饭,她这会儿还有更上心的事情。
“我还不饿呢,你别急着忙,先跟我说说,你这几年好不好?宫里不是说你与绣星皆殉主了吗?你在这里,那绣星呢?她是不是也还活着?”
她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歇了口气,才又想起眼下,“对了,你……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纺月望着她,脸上的神情始终眷含着失而复得的庆幸,柔声道:“您别着急,奴婢一样样都告诉您。”
当年主子诞子惨死之后,另一个大丫鬟绣星,是当即便一头撞死在了血房中,殉主而去。而她,却是被萧逐下了命令,要赐死的。
赐死……
裴瑶卮轻轻一嗤,确实是没有半点意外的。
纺月与绣星,跟在她身边多年,所知所闻,自然是比旁人多上许多,萧逐心中畏惧,不灭口,又怎么能放心呢?
“您当时一走,奴婢倒不是贪生,只是放心不下您的身后事,想着等大丧毕后,再随您而去的,谁料皇上他……”纺月抽噎一声,提及那个人,眼中恨意显现。
她恨的,不是皇上在皇后身后,登时便要赐死自己,而是皇上赐死自己的目的,仅仅为着封口,为着这天底下,再无一人能为皇后娘娘这些年所受苦难委屈,分一分明、辩一辩白。
“我才换上丧服,孙持方便带着鸩酒来了,皇上啊……真是多此一举,原本他若不赐死,奴婢殉主之心坚若磐石,可他这么一赐死……”纺月道,“奴婢记挂着您的委屈,反倒不想死了。”
裴瑶卮给她擦了擦泪。
然而,不想也只是不想的。天子赐死,哪容区区婢子叫屈?纺月纵然心底一片恨,却还是得恨着,饮下那杯鸩酒。
裴瑶卮听到这里,心思一动,便问:“那鸩酒……有问题?”
纺月眉间微舒,点点头。
“那鸩酒被人换了——换成了一杯假死药,奴婢服下,孙持方验过脉息,以为奴婢死了,便去交差。皇上……”
说到这里,纺月口中一时却也有些为难。
她本想说,皇上顾念您,念着自己与绣星皆是自幼跟随您的,身后总还是给了体面,吩咐厚葬。但,这一句顾念,想着当年种种,她又实在难以出口。
——终究,天子对旁人所有的顾念,都是在保全了自身万无一失之后,方才有的。
“皇上命人厚葬了奴婢与绣星,奴婢在地底下呆了三天,刚刚醒来不久,便被人开棺救了出来。”
裴瑶卮立时问:“是那偷换鸩酒的人?”说着,不等纺月回答,她紧着便问:“究竟是谁救的你?悯黛?还是……”
整座帝宫,她寻思了个一溜够,可能有这个能耐做成此事的,也就只有悯黛一个了。
可是这个答案,她自己却也是不敢推敲的。
果然,纺月摇摇头,“不,不是贤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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