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家归宁女(2/2)
你宿在一处?”自洞房之夜起便是这样,他不宠幸她,却坚持每夜与她同起同卧,他自己倒是入睡无碍,难为了裴瑶卮,这连日来要么是根本睡不着,要么睡着了,也总会稀里糊涂就清醒了。
跟他同床共枕,对她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随口胡诌:“妾愚钝,想着殿下仁善,或许是为了周全妾的颜面?”
“还有呢?”
“还有?”她忖了忖,小心道:“那就只能是做给外人看的了。”
没曾想,萧邃却应得坦荡。
“嗯。”他道,“本王要让皇帝知道,你我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是以,出了房门,共本王周全这折子恩爱的戏,便也是你这王妃的责任。明白了吗?”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妾明白了。”她道,“殿下放心。”
车里头又恢复了寂静,正当她以为这一路便这么过去了时,萧邃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
“殿下?”
想着上车时她的躲避,他问:“你似乎很怕本王?”顿了顿,又道:“还是,你很讨厌本王?”
裴瑶卮很想说,你说对了,我就是恨你恨到了骨子里。
“怎么会呢!”她莞尔道:“殿下英明神武,妾仰慕未及,何来讨厌之说?”
这话透着谎,不过,他却也未再追问。
到了相府,正逢相韬才刚下朝不多时,朝服未更,便在正堂见了他们。众人说了几句话,裴瑶卮方才知道,桓夫人病了,尘都天寒,养病不得宜,已于前日挪去京郊别馆暂居了。
“病了?什么病?大夫可瞧过了?”
裴瑶卮心间有疑虑,想着桓夫人这病来得奇怪,相韬只道是老毛病,许是不舍她出嫁,操心太过的缘故,而今挪到京郊养病,也是为了清静。
她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相婴自年初回京之后,便被拜为执金吾,整日难得得闲,这会儿已不在家中。萧邃在堂前与相韬说话,裴瑶卮便去南苑看了芳时,出来时,正想着找相垚探一探巢融如今的情况,不想相垚便先找来了。
“你说什么?!”
西苑正堂里,裴瑶卮愕然而起,“你说巢融他……死了?”
十八年之誓,不是还没到时候呢么?
相垚脸色阴沉,将那日巢融被人刺伤,将了。
“这两日我已暗中调查过,”他道,“那日有下人看见你房里的‘老花匠’去了南苑,而那时候,因受雨势所阻,便被楚王指派去给桓夫人诊脉的一元先生,也正在南苑。”
巢融此来尘都,为的就是与一元先生一较高下,如此说来,倒是很通。
但显然,相垚如此说,乃是意有所指。
她双眉紧锁,一面心痛,一面狐疑,“你是怀疑巢融的死,是一元先生所为。”
相垚目光微狠,一字一字道:“恐怕脱不了干系。”
裴瑶卮想了想,却不大相信。
她与一元先生,虽不过数面之缘,但却不觉得他会是个无端便下毒手之人。更何况,巢融那般想见他,显然两人过去是并不相识的,素不相识的人,他何以要杀?身为楚王的人,他又何以会在主上大婚之日,在当朝郡公的府邸里下杀手?
太说不过去了。
她沉思之际,不觉摇头,相垚见此,便问:“你觉得是我在攀诬他?”
这语气裴瑶卮很不喜欢,但抬眼看去时,她却愣了愣。
相垚整个人都透着股隐忍劲儿,额角有青筋显露,却还在拼了命地克制着。
“二哥……很舍不得巢融吧?”
相垚一顿,弯腰抱住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人有旷世的医术,他叫了那人师父,那人临死,将毕生医术都托付给了相识不深的自己。
这份待遇,他从小到大,唯独得到过这么一回。
可是,师父死了,他不能光明正大得送葬,没法子给他报仇,甚至——他不能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悲伤。
“我要给他报仇。”他说:“相蘅,我必须给师父报仇!”
裴瑶卮想说,可是仇人,却未必就是一元。
她叹了口气,“二哥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事实真相,不能只看巧合,须得有实证,否则,仇未报,又结新怨,得不偿失。”
最终,她与相垚商定,回去之后会尽力留心调查此事,倘若真有实证,证明是一元先生下的手,到时他要怎么办,便怎么办。
回府的路上,她一直低着头,神思不属,郁郁寡欢。萧邃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两眼,终是问道:“惦记桓夫人的病?”
裴瑶卮一怔,刚想摇头,便又点了点头。
否则,难不成还能说是惦念冤死他乡的周国疯医吗?
顿了片刻,他便道:“这两天得空,可让一元先生陪你去京郊看看,以图安心。”
裴瑶卮多少有些意外他如此好心,只是听见一元先生的名字,她的心情却愈发不好了。
她谢过萧邃美意,只道父亲既说是老毛病,想必也只得将养,便不麻烦一元先生了。
“殿下,”忖度片刻,她问:“一元先生这样的能人异士,竟也对您如此效忠,倒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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