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踌躇不知路(三)(1/2)
是害怕,还是为难?
大抵是两者皆有的。只是,光是这两个词儿,又满不够来形容镇安公主此刻的心情。
“我有什么好怕的。”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拂袖从舆图前走开,云淡风轻道:“大不了,就是白折腾一回罢了。退一万步说,即便西南要塞失个仨俩的,只要梁国那不死不休的兄弟俩都还活着,天长地久,我还怕等不来个机会么。”
赵非衣眼色一黯。
“公主说得是。”
他原地转身,看着稳稳坐在书案后头的女子。两人成婚八年有余,他见过她任性、耍脾气,成日家忙三火四地动怒,但真到大事来时,她又总是这样轻描淡写,不管心头慌成什么样,都从不流露出一分无措之态。
他喜欢这样的主上,可眼前这个,却是他的妻子。
想着前些日子撞见她与夔家那小子牵扯不清的场面,他不合时宜地又顾自耍起了别扭,一双眼紧紧盯着她,似是存了心,非要见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才罢。
这样想着,他唇边透出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意味深长道:“这机会么,确实总是会有的,但天长地久,终究会落到谁的手里,便不一定了。”
宇文芷君不动声色,可迎过去与他对视的目光里,却隐隐多了一分狠厉。
两人间隔着些距离,凉风带动未关紧的窗格吱呀摆动,愈发衬得书房里幽静沉谧。
不知过了多久,她往椅背上靠了靠,眯着眼,沉声唤道:“赵非衣。”
抱臂倚在一边的驸马爷垂眸一笑,抬眼如稚子般天真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宇文芷君没有与他玩笑的心思。
八年来,她一直有许多问题想从他那讨要答案,可她知道,真正的答案——能让自己毫无怀疑的答案,问,是问不出来的。
是以,两人你来我往,说过许多玩笑试探,但她却从未真心实意去问过他什么。
可这一刻,不知是哪根儿弦不对了,她忽然很想知道——
“你是忠臣吗?”
赵非衣愣了愣。
宇文芷君在问出这句话时,自己也愣了愣。
这从不是他意料之中的问题,亦非她想问的问题。
片刻之后,赵非衣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曾被人发觉的落寞。他说:“我当然是。”
宇文芷君便又问:“忠于谁?”
他垂眸想了想,却是笑而不语。
见此,她心头一紧,不自觉蹙眉道:“答都不敢答……你心虚啊?”
驸马爷摇了摇头。
“公主对我的疑心一直在,任我如何回答,又有何区别?”他道:“既然如此,还不如省些口舌,多你与说些闺房蜜语,说不定你还能更相信些。”
宇文芷君少有地将他这不正经的话听进去了些。她默默忖了忖,竟觉得他说得也有点道理。
玉指一伸,朝他轻轻勾了勾。赵非衣略一挑眉,便带着十足的兴味,凑到了她跟前。
青葱似的手指从他腰间,一点点攀到衣领处,随即利落地一使力,将人拽弯了腰。
赵非衣咯咯轻笑,从善如流地与她贴紧了面庞。
“夫君,愿你记住,你我夫妻一场,别的我保证不了什么,唯有一件——”她轻声细语,慢慢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失势,头一个去见阎王的,一定是你。”
重重的尾音落下,他想,这世上除了自己,再不可能有人知道,狠辣凌厉的镇安公主,一旦温柔起来,却是会让人筋骨酥麻,欲仙欲死的。
他满意地捉住她的手,扣在自己心口,笑吟吟道:“我早说过与公主生死与共,您这句话,吓不着我。”
话音落地,他殷切切地便要去寻她的唇,谁料,下一刻,冷不防便被女子下了狠力推出去数步。
赵非衣满不乐意地看着她,一脸委屈。
宇文芷君遮过一丝哼笑,重重抚掌三下,不多时,候在殿外的负春便恭敬入内,悉听吩咐。
“穿本宫密令——”
负春洗耳恭听,一旁的赵非衣,也分外在意她接下来的话。
宇文芷君沉默许久,方才继续道:“命夔澈即刻返归远雁,领三万大军,北上竭林,以备不时。”
她话说得很慢,赵非衣很清楚,下这道令,她心里满是不服,但却更不敢赌这一把。
就因为,梁国有一个汲光。
负春顿了顿,沉声郑重道:“奴婢领命!”
在镇安公主为晏平帝突然开了的‘灵智’头疼时,尘都楚王府中,楚王妃也在为臣属们的质疑头疼。
“殿下,疏凡郡虽已到了咱们手里,但那边的兵力,小打小闹还成,真要是镇安公主存定了自疏凡攻入大梁的心,咱们那点人,还不够人家四十万大军塞牙缝的呢!”
浴光殿中,顾子珺翻来覆去地与楚王殿下软磨硬泡,一言以蔽之,就是觉得楚王妃种种行事,甚不牢靠。
萧邃被他聒噪得心烦,转了个边,企图避开他。
顾子珺一皱眉,紧跟着也转到了另一边。
他苦口婆心,再接再厉:“王妃那里,横竖就一个按兵不动的命令,可现在还不动,何时才能动?您不能这么纵着她任性妄为啊!”
萧邃扔开手里的书册,一脸不高兴地正视起了他。
顾子珺等来了他的目光,不自觉便站直了身子。
“那照你的意思,又要如何?”萧邃问他:“横竖东南一方是咱们的弱势,哪怕即刻向沈家求援,调动起来,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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