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汉纪二(7)(1/1)
项王听说龙且战死,大惧。使盱眙人武涉前去游说齐王韩信。说:“天下人苦于秦的苛法已经很久了,因此相约共同并力击秦。如今秦已破,应该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以休士卒。然而汉王再次兴兵东向,侵夺人应得的分地,已破三秦,又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国。他的本意是不并吞天下不会罢休,他的贪得无厌也太过分了。汉王这个人太狡猾,已经在项王掌握中数次了,项王怜而活之。然而一旦得以脱死,就接着背约,反过头来攻击项王。这个人反复无常如此,实在叫人不可亲信。今日足下虽自以为与汉王交往深厚,为他尽力用兵,然而一定会最终为他所擒获。足下之所以直至今日还能苟且存在,是因为有项王在。当今二王的成败,全在于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紧接着他就要攻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旧,何不反汉,与楚国联合,三分天下而王之?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一定与汉联合击楚,我以为大凡智者都不会如此打算,不知将军有什么打算?”
韩信拜谢说:“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划不用。因此才背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绶,交给我数万兵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从,因此我才得以至此。人家如此亲信我,我背之不祥。虽死也不能改变我的初衷。希望你能为我敬谢项王。”
武涉已去,蒯彻知道天下之权在韩信,就以相人之术前去对韩信说:“我相君之面,不过封侯,而且又危惧不安。相君之背,又发现贵不可言。”
韩信说:“怎么讲?”
蒯彻说:“天下初发难时,众人的目的都在亡秦而已。如今楚汉纷争,使天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骨于荒野之中者不可胜数。楚人走彭城,转斗逐北,乘利席卷,威震天下,然而兵困于京索之间,阻西山而不能进,已有三年了。汉王将十万之众,据鞏洛,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摧折败北不能自救,这说明他也是智勇俱困了。百姓罢极怨望,无所归依。据臣预料,现在的形势,非是天下的圣贤,不能息天下之祸了。当今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将军若能听臣的愚计,不如两利而并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以足下之圣贤,有甲兵之众。据强齐,从赵燕。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为民众的愿望,西向为百姓请命。这样一来天下人将风走而云应。谁敢不听?这时割大弱强,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齐国本来就有胶泗之地。将军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会于齐了。小人听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认真考虑。”
韩信说:“汉王待我甚厚,我岂可因为私利而背叛他?”蒯生说:“当年常山王与成安君为布衣时,为刎颈之交。后来因为张堰,陈泽的事,常山王杀成安君于泜水之南,身首异处。此二人相交,可谓天下人中至为深厚的了,然而至于互相残杀,是什么原因?人生之患生于多欲,而人心其实难测啊。今日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一定不如两全二君来的牢靠。因为生活当中发生的许多事情,一定会有大于张堰陈泽的事情的,因此臣以为足下说汉王一定不会危害自己的事是错误的。大夫文种存亡越,霸句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尽而猎狗烹。足下与汉王的关系,以交友而论,不如张耳与成安君。以忠信而言,不如大夫文种与句践。这两件事足以说明问题了。愿足下深思。而且臣还听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将要因此归向何处呢?”
韩信拜谢说:“先生不要再说了。我将考虑这件事。”过了数日,蒯彻再次见韩信说:“善听,事情才有成功的机会。仔细考虑计谋,才能使成功变成可能。听过计失,而能保持长久的安宁,这样的事情少之又少。遇事只有当机立断,不要在乎毫厘之小计,才能成功。遇事优柔寡断,事情已经决定但不敢去实行,徘徊观望。这可是百事之祸的开端。功业,难成而易败。天时,难得而易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韩信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王终不能夺我齐国。最后决定谢过蒯彻,不采纳他的意见。蒯彻因离去佯狂为巫。
秋七月,立英布为淮南王。
八月,北貉燕人来送枭骑助汉。
汉王下令,军士不幸死于军事,官吏为他准备衣棺,转送其家。四方因此归心。
当年,以中尉周昌为御史大夫。周昌,是周苛的从弟。
项羽自知少助食尽,韩信又进兵击楚,项羽患之,却无可奈何。汉王使侯公说服项羽放还太公。项羽乃与汉王相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
九月,楚国放还太公,吕后。引兵解围东归。
汉王欲西归。张良陈平说:“汉有天下大半,而诸侯皆附。楚国兵疲食尽,这正是天亡楚国的时机。如今放他走了,正所谓养虎遗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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