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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话音刚落,圆场东边的金砖宫道上响起了一连串马蹄声,一队白甲骑兵疾驰而来,白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如一面面白旗。
白旗——油然而生的观感倥偬心中略微不适,打头的燮羽小队长已经远远开口喊道:“何将军,此处有埋伏,小心!”
他的呼声刚落,身后一支长箭破空而至,劲力之大。立刻射穿了胸甲。
月勾!
何倥偬的双眼眯了起来。身形一纵从马上跃起,拎着那人的领口翻下马来,霎时躲开了随后而至的另几支箭,急道:“葵将军呢?”
“将军……将军正和奚少将交手……”垂死地燮羽小队长口中吐着血沫。眼神哀哀地望着何倥偬。“何将军。请……”
何倥偬地眼神是出奇地冷静。平静之后却是隐隐燃烧地火焰。那是对将要到来地大战地期待和兴奋。以及自负和憎恶。他地唇边露出一丝幽幽地笑意:“安心地去吧。你不会白死——”
话未说完。一手突然间从他背后拔出那支箭头微弯地翎箭。另一只手合在他地双眸之上。大股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雪白地盔甲。渗入了皇城地土地。
何倥偬扬手一扔。带血地羽箭没入身后一出宫室地镂花长窗。屋子里出一声沉闷地痛呼。登时只听无数拉弓上弦地声音响起。圆场四周地宫室里探出了一排排弓箭。箭芒寒光闪烁。在这六月地天气里。竟也叫人遍体生寒。
“终于出现了吗?”何倥鲜血地手。掌下地双眼已经紧紧合上。唇角似乎仍然带着微微笑意。死前那一刻。是否梦到了故国复兴。妻儿团圆?
“奚老师。何倥偬再此。何不出来一战?”
他骑着马。慢慢踱回圆场中心,一边叫阵。一边伸手飞快地朝后做了一个手势,。那是一个“七”的姿势,手指的方向指向圆场之后的千重宫阙。
他身边的“暗影”早已得到他地授意,立刻有七人纵马而出,朝何倥偬微微点头行礼,簇拥着慕容苏朝前驰去。
“舅舅!”
“子幄,向前看,不要回头!”何倥偬的语气是军人式地命令,简短的吩咐道,“这里有我。”
慕容苏看着马背上挺拔坚毅地身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矛盾,犹豫,关切,不安……然而他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一旦那个男人决定了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这是他身为大酉名将的骄傲。若叫他放弃,根本不可能;哪怕只是提醒他要小心,亦是一种不信任和不尊重。
他能做的,只是调转马头,用力挥动长鞭,将那份不安深埋于心。
在他离去之前,眼角的余光看到宫殿的阴影中正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须皆苍,手中提着一把长弓——两中接过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然而此刻,这双手却成了他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
他希望谁赢?
似乎是不忍心看到两个人对决的场面,他终于转过头,头也不回的纵马而去。
裕德帝握着一把镶满珠玉的匕,正将手中一袭华丽富贵的百鸟朝凤锦绣长袍划开,这袭华衣是先帝御赐,原本应该是德馨太后的陪葬之物,却被皇帝以怀念故母的缘由留在了身边。
锋利的刀刃划过层叠厚重的丝缎,他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在划开的菱纱里衣中摸索,直到划到第九刀,他终于触摸到了里衣里一个软软的异物。
他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直到确定所有的人都被自己遣走,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个缝制得十分精细的布包,布包里似乎还有一层较厚的缎子,这样的手感他再熟悉不过——
圣旨!
这是用来写圣旨的黄缎!比一般的缎子要厚,却更软。
他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盯着那个缝好的布包看了很久才小心的割开,拿出一张尚未装裱过的手谕来。
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旧了,有些地方十分模糊,但依旧可以辨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虽勤于国政,然有心无力,奈何哉……东宫谨慎沉厚有余,决断轻灵不足,更有母荫之怠,日久,必祸我大酉……朕未敢轻心,承祖宗福泽,求德仁皆备之人,立此谕以待真命国主耳……次子捷,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深望捷持国柄之后,用心理政,为千秋万代之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皇帝的手,颤抖的再也握不住那张薄薄的黄缎。
“次子捷,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次子捷……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满是凄苦,不见一丝欢愉。笑着笑着,眼中渐渐沁满了泪珠,最后终于承受不住的滚落下来。
“次子捷……那我算是什么?我算什么呢?……我在这个位子上,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龙家。”一个依稀熟悉的声音传进他耳中,有种奇异的柔和和残忍。他倏然回头,望见半开的门口站着一个素色锦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那竟是被他废黜的三弟,信王慕容苏!
裕德帝顿时愣住,正要开口呼喊侍卫,却看到慕容苏的背后如鬼魅般出现了七个身穿黑色盔甲的人,为的一个,正是曾经母后最信任的秉笔尚仪叶逢苏。
那七个人的手中都有刀剑,锋刃上的血迹未干,一滴的滴落在柔软的波斯长毛地毯
空气里弥漫出浓重的血腥气,就连燃烧的檀香都不能掩盖。
他知道,这时候已经喊不到任何人了。
泪痕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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