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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甚至一路缠上脖颈,不知衣里裹成什么模样。在沉沙谷半山腰的破庙中,那断臂瘸腿的残废老者之拳脚,实是阿傻此生仅见的恐怖。
自岳宸风伏诛,他已许久不曾从恶梦中惊醒;这几日,他总梦见老人的肘击膝锤,与中招瞬间散入眼帘的尘沙灰发,然后从骇异中痛醒过来,辗转反侧,满榻湿凉。
当日脱离战场,将大夫带回一梦谷,在大夫指导下,他和雪贞姑娘先处理大夫之伤,以防大夫失去意识——上回雪贞姑娘为昏迷的大夫缝合伤口,大夫为此发了顿脾气,此后三人便有默契:维持大夫清醒,乃施救第一要务;万不幸大夫昏厥,雪贞姑娘须得立即离开医庐,由他接手治程。
阿傻没问为什么。
一向是太夫怎么吩咐,他便怎么执行,他的疑惑不是大夫所欲,没有任何的意义。
“别……别弄了,雪贞!先……先处理他……”在医庐抢救时,大夫明明伤得更重,却制止了急得掉泪的雪贞姑娘,一指榻旁打下手的阿傻。
“别教……别教他死了!”阿傻和热锅蚂蚁似的漱雪贞齐齐回神,才发现他那身破烂劲装几成血衣,整个人站在一滩血泊里。
残疾老人拳脚加身之痛,堪称此生之最,足教耐力超强的阿傻一瞬间失去行动力,连岳宸风和杀摄二奴的折磨都无法相提并论。
更可怕的是:未能及体的拳脚罡风,全未落空,隔衣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皮开肉绽,像被小指粗细的浸水皮鞭抽打似的,干脆俐落地割开皮肉表层,留下切口,随着阿傻使用肌肉,持续扯裂伤处,麻痺的痛觉却无法适时反应过来,此消彼长,直与放血无异。
雪贞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缝完他全身的伤口,给所有疑似骨裂处敷了药上了夹板,这还是大夫耳提面命,在一旁指点施为;换了谷外庸医,早叫家里人抬回去等死。
阿傻的皮外伤具已收口,腿臂上的夹板大多拆了,行动也方便些。
大夫不许他走远,让他待在眼皮子底下,只在每晚戌时叫他暂避室外,想是有什么秘而不宣的内家行气之法,须由雪贞姑娘施为,特命阿傻在外头护法。
伊黄粱的内外伤不轻,每天须耗用大量丹药,阿傻把握时间磨碾药材,才能赶上翌日炼制;更何况,他也喜欢推磨药轮的节奏。
少年双膝交盘,臀未触地,微支起身子,松胯沉肩,推送药轮的动作虽不快,却滑顺如水;分明在动,又似有不动,宛若猩行虎扑,看似缓静,却隐蓄有强大威势,一动便如雷霆震怒,悍猛难当。
大夫说过,少年最不可思议的才能,就是从那堆古旧的插花图册里看出门道。
阿傻只当大夫随口戏谑,直到从画中金错剪、青瓷水盌摆放的位置,悟出不存于画中的插花者姿态,又受几幅插于吊篮的倒挂梅型启发,做出这一连串动作时,浑身经脉忽然生出莫名热劲,在起初的百遍内如种子萌芽,周流百骸,既不同于道门圆通劲,甚至与嫂……与那人所授的心法大相径庭;往复三百遍后,热流每行周天方圆,便将经脉略略撑胀,只是这易筋洗髓的进程极缓,远远称不上剧烈,故无碧火神功心魔关那样的险障。
但经脉易改毕竟是经脉易改,过程绝不好受,只是阿傻忍痛之能异乎寻常,连以天雷涎代手筋的剧痛都能扛下,拓脉不过是千针攒刺的程度,少年连考虑都不用考虑,慢慢练上了瘾。
走完周身诸脉后,这股奇异的热流蓄于丹田,逐渐捶实,却非以内力的形式留存下来,而是以丹田气海为中心,四向散入百骸,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傻的功力并未变得更加浑厚,但异热散于四肢百骸深处,却能成为下一次生成热源的“种子”,每回产生的热流都更汹涌澎湃,持续拓宽经脉,增益体内承受异热的强横程度。
最明显的变化,是他伤势痊愈之速,几成倍数增长。
骨骼损裂是人身最难自愈的部分,但少年全身多达十几处的骨裂,于数日间悉数复原,为防大夫和雪贞姑娘生疑,他还是照常调药敷裹,浸泡药汤,这两天才逐一拆掉了固定用的夹板。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十二花神令》早在沧海儒宗现世之前便已存在,直到儒宗隐蔽、花令失传为止,无一人敢说已将图册所蕴,悉数解开,遑论练全。
阿傻若生于上古,得阅宗门教典,当知这套心法乃儒首恃以震慑东海的镇教神功,赞曰“楚天不断四时雨”,或称《楚雨四时》,成名犹在赤心三刺、弹铗铁指等儒门绝顶神功之前。
少年无意藏私,只不知该从何说起。
阿傻无法解释,是怎么在图帧与图帧间看出这些、其联想又是如何与图册发生关连……缺乏合乎常理的阐述,顿悟就只是臆想而已,就算口舌灵便,也无法向人言说。
但大夫需要他的保护,他必须尽快复原,最好武力还能再提升一点。
少年趁着碾药一遍又一遍地行功,一如既往忍受苦楚,直至忘我之境。
一柄单刀搁在他脚边,就在伸臂可及的范围内。
聂冥途所遗的红鞘眉刀,就是那柄狼首从冷鑪谷携出的、装有刀魄的新幽凝刀,已被阿傻留在破庙战场;以当时场面之混乱,情势之危殆,此举似乎情有可原,大夫虽不高兴,却未见责。
阿傻祈祷那柄刀能回到耿照手里,这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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