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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该有七八岁了。”老渔夫轻捋银须,沉默片刻,才喟然道:“事后查证,我怕是来得太晚,没找到活口。
独孤容清得干干净净,连诞下这些公主的妃子宠姬和攀带的关系等,都没漏半点。
我带着五六岁大的羽渊王寘,无法在平望停留,只能当作她们不幸罹难,匆匆赶赴密山国。
”耿照听得一阵噁心,日九轻击桌面,喃喃道:“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但孝明……但这独孤容也太狠了,至于么?”武登庸摇头道:“做了亏心事的人,也就是这样了。
日日自危,难以安枕,非杀光了才安心,哪怕本有良心,最后也只能喂狗。
”耿照忽问:“那密山王和羽渊王,如今……还在人世么?”日九忍不住翻起白眼。
“你当我师父是棒槌么,这事能告诉我们?少一个人知道,他们便多一分安稳。
再说了,‘刀皇’武登庸保证他们能在江湖某处像个老百姓般活着,哪能让人死了?师父你说是罢。
”武登庸摇了摇头,垂眸蹙眉的模样透着一丝苦涩。
“密山王寔死了,前两年的事。
”日九瞠目结舌,似恼马屁拍在马脚上,又替命苦的密山王独孤寔难过。
耿照虽亦不忍,却不意外。
独孤寔被刀皇前辈带走时已是十七岁,差不多就是自己和日九这个年纪,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岂能瞒得了他?太祖驾崩之后,独孤寔并未继位,而是由率兵前往北关御敌的叔叔定王回京登基,接着手足离散,再难轻易见面……少年大概从那时起,便活在旦夕且死的恐惧中。
那番病床夜话后,陶元峥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孝明帝清洗宗室的力道减弱许多,独孤容终究没有蠢到对圈禁白城山的独孤寂下手,免去逼反这位武功超群的十七爷之危,乃至其后独孤天威得以逃出平望,顺利回到流影城,可能都得感谢陶元峥的遗惠。
远在封国的密山王寔,不知怎的突然生了急病,群医束手,不远千里送回平望求治,可惜薨于中途。
太医局并太常诸官员陪同陛下亲自开棺,孝明帝抚尸痛哭,下诏三日不朝,宫中一律冷食,百姓都说天子仁厚,谁也不知返京途经的胜州太芷县狱里,少了一名容貌与独孤寔有八九成像的少年死囚。
至于羽渊王寘,就更好办了。
因食糜而噎死的幼童,面孔胀成了紫酱色,谁也看不出有不是羽渊王的可能。
处死了诏狱中看管的官员,以及负责喂养的仆妇,此案了结,无息无声,没惊动任何人,全无密山王薨时的圣天子作派。
“我让人给密山王改了个身份,连官府文书都有,衙门里查得到地籍图册、祖上讼卷等,可说天衣无缝。
我跟他说:‘你就当活了两辈子。
这一世,你想姓什么叫什么?’他想了想,说就随娘亲姓陶,叫陶实好了。
”重获新生的陶实,起初在江边打鱼,但天生不是这块料,武登庸带着他在水上讨了大半年生活,没教会少年捞捕为生,自己倒练就了一身渔家本领。
少年苦笑着对他说:“武伯伯,实在不是您学得快,而是我手脚太笨啦。
”武登的复姓毕竟太过惹眼,陶实都喊他“武伯伯”。
身子骨孱弱的少年,适应不了江上捕鱼的风浪和操劳,武登庸也试过教他练些强筋锻骨的养生功夫,可惜有人天生就是干不了这个行当。
陶实后来成了名叫头,就是在码头渔市替人过秤喊价、赚取价差的中间人。
他能记住所有的鱼种,不只是各种繁复的俗称异名,更有一眼辨明贵贱的好本领,更难得的是公平持正,绝不占人便宜,宁可自己少赚一点,也要让渔家拿到合称的价钱,名声相当之好,人称“陶老实”。
他在三川流域的几处城镇间移转,最后落脚在湖阳城的太平桥码头,在城郊有座小宅子,请得起仆妇隔三差五地打扫屋舍,洗濯衣物。
陶老实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甚至有些畏缩,没什么朋友,也未娶妻,在湖阳的低级娼寮里有两三个相好的粉头,但也不到过从甚密的程度。
应该说他努力地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不是怕秘密被揭,而是怕真有那么一天,亦不致连累这许多无辜之人。
武登庸隔几年便来看他,给他带几尾希罕的或特别美味的鱼,以致最后一次见面时,陶实已躺了年余,武登庸用尽法子想为他续命,然而无从下手——陶实无甚大症,就是气虚体弱,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活下去,况且他也没有求生的意志。
“武伯伯,多谢你。
这样很好。
这样就好了。
”临终之际,陶实对他如是说,带着老渔夫前所未见的释然与放松,笑容灿如稚子,一点也不害怕。
武登庸葬了他,没有送回户籍上那个陶家祖地,反正四郡左近陶姓无数,那个假身份与陶元峥一系并无瓜葛,断非陶羲月的故乡,而是选在他居住最久的湖阳。
陶实屋里书籍不少,却没留下一个字,连笔墨也无,可见活得兢业,没留条路给自己。
耿照与长孙旭唏嘘不已。
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密山王寔能放下仇恨,放下武烈帝之子的荣华与背负,却无法放弃这个身份背后的兵连祸结,怕连累陶氏、连累救他的武伯伯,还有他身边周围不知情的人们,最后选择了自我放逐,在繁盛热闹的湖阳城中一个人孤绝地活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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