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4)(4/7)
的位置、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并且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缩小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差不多十多年来,虽然他经历过大起大落,但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在f市的江湖上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我愣愣地看着张霁隆。
「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不太懂。
您说的信息什么的,我确实不太明白……」「哈哈哈!谁叫你年轻呢!我问你,你觉得商人的本质是什么?」「求财呗。
」「那黑社会的本质呢?」「……利用结社和暴力手段,快速获利。
」张霁隆点点头:「只是在现在的这个时代,暴力虽然是一种手段,但已经不是最有效的手段了,信息才是。
就比方说,放在以前,估计是你刚出生、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那个时候f市满大街的本地新闻报纸,报导的都是什么'某某厂因不愿与黑社会性质团伙进行生意往来,被该团伙恐吓、绑架',或者'某某公司因与黑社会性质团伙因在某生意上发生竞争关係1,被该团伙蓄意放火、抢劫、谋杀'之类的消息。
放在现在呢?如果我想把生意做强、做大,一切就都要按照规则来;不按规则玩,不是说不能获利,只是玩得绝对不像以前那样得心应手了。
」看我依旧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张霁隆放下茶杯,耐心地给我打着比方:「就比如我现在正在跟南方的那个'江山资本'谈业务,人家就是这次不想跟我们合作、而选择了一家美国金融公司,你觉得我除了认输以外还能怎样?——找人揍'江山资本'的负责人一通么?论起法律,人家'江山资本'自己公司就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他们律师团能坚持不懈跟外人打十年官司,我现在要请律师还得到咱们y省的那几所名牌大学法律系裡去三顾茅庐;论起背景,江浙财团自古以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况且人家跟首都的执政党和遍地的地方党团都有往来,我张霁隆说白了,也就杨儿他爸的树荫可以给我挡挡;论起金钱,人家的企业大而不倒,我隆达集团看着在y省算是个地标,出了y省,连个芝麻粒儿都算不上;更何况,人家'江山资本'有没有道上的景,谁说得准?」我不是做生意的人,也没有商业头脑,因此他说的这些东西,我还是云裡雾裡,但我听明白一件事情:在本地其他帮派还仅仅介怀于相互之间的小利益矛盾和仇杀的时候,张霁隆已经把自己的位置和目光,摆在了正常的商业领域了;在他的眼裡,他的竞争对手,可不止f市黑道的臭鱼烂虾们。
只听他继续幽幽地说道:「以前我听过一句话:五十年前的黑道,拼的是刺刀、砍刀、军匕这些东西,拼的是血性,谁敢玩命,谁立得住;四十年前到三十年前,拼的是钞票、是生意,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谁有生意做、谁在江湖上就有位置,谁没生意又没有钱,就算是地盘再大弟兄再多,该被饿死也得被饿死;本来有人说,二十年前开始,拼的是背景,谁的树荫更大,谁就晒不死,可谁能想到在十年前,法律和社会道德开始为这个江湖大洗牌,政府和老百姓掀起来的腥风血雨,你就算是黑道上的立地太岁,该低头的也必须低头了——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能活到现在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这帮人一个个的,在法律和道德面前,有哪个是乾淨的?所以说,那段时间裡,拼的是谁更能忍:平日里嚣张牛逼习惯了的,已经全都被正法去见阎王爷了。
而到了现在这个时代,连收废品的都开始玩二维码、用手机应用转账了,我想,是时候开始拼信息了:谁手裡的信息获取的更多、更快、更准确,谁才是这个江湖上,真正的王。
」我被他最后一句话震慑住了。
面前的这个穿着黑色衬衫、浅灰色西裤,带着一副眼镜的男人,他的野心的确无比的大。
他接着又感叹道:「刚才的话题都差点被你扯远了——我之前给你讲的s市的故事,想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我那个朋友李钊大哥,不就是因为信息跟不上,所以才丧了命,自己手裡的家业都差点被蒋家抢没了么?我当年刚认识的时候,就跟他提过,成立一个企业情报部门——现在全国大城市的企业,早就都有自己的'战略情报办公室'了,商业信息和大数据分析搞的风生水起,为的是什么?依照李钊当年的财力、人力和资金,弄个同时具备信息调查和数据分析的办公室根本不成问题。
唉,我当年跟他提这个,也是有点像离开黑道、离开f市,何况我本身就是学计量经济出身的。
结果李钊大哥呢?妇人之仁!他认为搞情报信息是不道德的,而且他并不相信统计学和数据,还跟我过说什么'数据都是冷冰冰的、不通人情的'……倘若当初他能够多注重息情报方面的东西,倘若他能够利用情报信息和数据分析预测,事事都走到蒋家前头一步,怎么也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妻子李彤彤也不至于成了仇家父子的性奴,而且都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记住地阯發布頁4ν4ν4ν我默默地听着张霁隆说的话,他越说越激昂,越说越愤慨,我真看出了他对他这个死去的故交有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唉,说什么都没用了,逝者已矣。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
他的故事时时刻刻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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