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知雄守雌(1/2)
“这位姑娘,怎么,咳,不知芳名?”男子将眼睛瞥向一侧,漫不经心的问道。
“晏伶衣,敢问郎君大名?”
“沈言沈仲渔。”唤名沈仲渔的男子单手打了个弯,将缰绳缠在手里,又故意颠了颠右手的长刀,炫器之意不言而喻,“咳咳。”
晏伶衣也乐得奉承,笑着称赞两句,倒让沈言颇为脸红。
“姑娘来着驻马镇作甚,难道想要入知守观做那诵经女冠?”
听他话中大有惋惜之意,晏伶衣不禁奇道,“沈家郎君似乎对知守观颇有异议?”
“倒也不是有异议,就是,怎么说呢,晏姑娘你就别叫我沈家郎君了,听起来怪怪的,我看你们这儿也不叫人公子什么的,觉得亲近就叫我一声仲渔兄也行。“
“仲渔兄。”晏伶衣从善如流。
“这就顺耳多了,哦,咱们说回知守观这边,其实也不是有异议,就是觉得观里的道士太不近人情,我都去观门求了几次也不让进,这不,我已经在镇上待了一个多月了,寻思着过一会再去山上碰碰运气,看看观里的老道…前辈们能不能网开一面。”沈言言谈之间犹有不忿,对知守观意见之深可见一斑。
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晏伶衣恍然似的缓缓点头,趁机提议,“既然仲渔兄也要去知守观,不如一起?”
男子剑眉一扬,竖起满身正气,昂然道,“交给在下,定然送晏姑娘安然上山。”
“那就多谢仲渔兄了。”
“客气什么,走一个?”
女子笑着点点头,在镇上寻到看守马匹的本地人,将马儿交与他看护,便寻到沈言搭伴上山。
看马的人姓李,没大名,熟人都唤他李三儿。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李三儿常年替人看马也看出了门道,待接过晏伶衣手中缰绳打眼一看,李三儿惊了,这哪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马匹?马身通体墨黑,唯有四蹄洁白如雪好似踏云,马首神骏,温而不怒,分明是近几年才从西域运来的宝马陲乌。
这一匹马可得几百两银子,不知又是哪个大家族出来求学的姑娘。李三儿摇了摇头,叹息声里载满了说不出的羡慕。
方将马拴好,李三儿忽然反应过来,方才那姑娘似乎是和沈言一起上的山?李三儿又想了想,确定自己没看错,赶紧招呼过人帮忙看着,自己就要去追。
沈言此人其他倒也尚可,就是孟浪了些,喜好撩拨姑娘,好在没有动手动脚,在某些人眼里也就成了那个少年不fēng_liú的代表,比如李三儿就不觉的由什么错,甚至有些羡慕,但这次他是撞到了铁板,要是他在胡乱撩拨,惹这姑娘发怒,怕是会惹来大祸哟。李三儿心中嘀咕着,脚步猝然一停,险些撞到行人。
“你们是谁哟,莫要挡道啦。”李三儿推搡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就要跑上山道。
其中一人说道,“安心看你的马,山上的事不要管。”
李三儿急了,“那可不成,这事儿麻烦着呢,赶快让我过去。”
说话那人也不再言语,撩开袖口,露出半截匕首,“安心看你的马。”
李三儿见状,尚以为是沈言已经撞到铁板,救也救不回来,只得默默地坐会座位,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而挡路两人,则默默地退到山口两侧装是求道之人,随着行人一道上山远去。
––––––––––––––––––––––
山上小路比起宽敞官道,显然更有几分意趣,入目山秀林密,翠红遮秀,深处清泉漱石,绮谧流响,绿叶树影斑驳之间,隐隐可闻山瀑奔流之声。愈向上走愈发安静,山道点斑古意,夹杂着潮湿青苔,等过了半山腰,除去悦耳莺啼,已是多了道道浩然诵经之声。
山上求道才俊沉默前行,生怕坏了知守观颐养千年的静谧,然而仍是有人不守规矩,喋喋不休肆意张扬。
“晏姑娘,你可知道这知守观为何叫知守观?”
晏伶衣微一思忖,低声念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语出李耳所著《道德经》,知守观名字便由此而来,听闻观中前贤创一剑阵,也命名为天下溪剑阵。”
“正是如此。”沈言颔首赞叹,“天下溪剑阵需要七位功法等同的剑术高手,以知守观独有太一生水心法,辅以斗薇剑术才能施展,威势极大,能困住数名内力更为深厚的高手。”
“当年知守七子就是这样困死阿史那朵冶的吧。”忆起多年前听闻故事,奚人大将突厥人阿史那朵冶即是命丧此阵之下。
“咦?这你都知道。”
晏伶衣无奈探额,好心扫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方才提醒道,“话不要乱说。当年一战,大夏人哪个敢忘?哪个又敢说不知道?你问这话倒是让人怀疑你倒底是不是夏人。”说罢,她狐疑相视,“你不是夏人?”
她的声音极轻,话里留了余地,对方不可能不懂。
“怎么可能不是。”沈言支吾了一下,“只是在门派里呆的久了,不太通人情世故,我可是有官府开的证明的,不信你看看?”
“不用了,你自己多注意就好。”
“嗯嗯,晏姑娘教训的是。”沈言赶忙点头,收敛了跳脱,学着临行路人,双手抄袖一脸严肃的前行。
终于是安静了。晏伶衣暗自吐舌,又抬头远眺,天光透过叶隙落在眉梢,有些刺眼,几分无赖似的倦怠涌上心头。
沉默果然是回忆最好的时候,于是便想起了那个人。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