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班师回朝(1/2)
夏日的暴雨说来就来,时断时续、时大时小,一口气下了三天雨还未停歇。
雨帘被风一吹,就像一条条乳白的纱帘随风飘荡着,又像大雾在半空荡漾。远望姚州城,城楼城墙仿佛笼罩在深深的烟云之中。雨水浇灭了烽烟,也冲洗掉了伤亡将士在城墙上留下的血迹。
战事被搁置下来,城外筑起了藩篱工事围城。工事后面只见大片的帐篷,就好像雨天无数的伞一般密布。
下雨后天气转凉,涤尽了酷夏的炎热;但凉爽之余,潮湿也让人们苦不堪言,因为没那么多房屋给所有的将士居住。帐篷没法完全挡住雨水,干燥的柴禾也很短缺,将士们打湿的衣甲只能用火烤个半干,半湿不干的衣裳裹在身上确不是那么舒服。
最不方便的是道路的泥泞,连通各营地的道路被踩得稀烂,人马走在上面就像在沼泽里徒步行走,又像身在水稻田的淤泥里寸步难行,一脚下去烂泥直接淹没脚踝……驿道大路上好点,土地被车马长期碾压很结实,雨水未能浸透太深;但硬土表面附着一层薄稀泥,像润滑剂一般,人马走在上头很滑,一不小心就要摔。
唐军各军大将天天去中军大营,似乎正在为了是战是退争论不休。
大将薛直再次派人来叫李略去他的大帐见面,这次薛直看起来神色有点尴尬,并屏退了左右。以李略与他结交相处这段日子看来,薛直其实是个实在人。但实在人也难免会偶尔脑热拍胸脯说什么“我带你去见大帅,让大帅另外给你请功”之类的轻巧话;见到薛直现在这神色,李略就知道这事儿可能没那么容易。
李略见状,忙好言道:“薛将军礼贤下士,多番接见末将,末将已是受宠若惊。末将这点微功,朝廷必会lùn_gōng行赏,倒无须特意去请功。”
李略这样说倒不是为了拍薛直的马屁,也不是在谦虚,确实薛直和自己的地位差距太大了,人家几次单独见面,确实是很给面子,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薛直问道:“对了,上回张淳德替你表功,是要升什么职位来的?”
“致果校尉。”李略道。
薛直皱眉道:“致果校尉才多大点官,手底下至多不超过五百兵,还指不定是些什么兵。太低了!”
李略据实回答:“末将此战之前,只做过旅帅。”他不仅是据实回答,还没具体解释:旅帅只当过一天,其实是个火长。
薛直摇摇头:“阵斩罗崇道的名头,与一个致果校尉不符。何况别人不懂,本将来能不懂?下关救神策朱癸,如若李君不在,朱癸已死。就凭这些功劳,不提出云镇的军功累加,也不止让你做个小小的致果校尉。”
李略虽然也想出人头地,但还没想着一步登天,心里正有一句话: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薛直沉吟片刻道:“我与羽林大将军陈忠玉、天策军统领李承恩素来交好,这事儿先和他们说说,过几日给你消息。”
李略也不推辞,心道几个月前自己还是个无名小卒,无人问津的小队长,这就能和大将军扯上关系了?
薛直再次拍着胸脯说:“别的我不敢保证,你绝对不应该只升个致果校尉!斩南诏第一猛将、救朱癸的功劳,就做个七品官?!真是要笑掉天下人之大牙……”他稍稍放低音量,“大帅在融天岭就杀了三四十多将领,回去还要治理诸军,此时有大量的空缺,你且安心,我与陈、李二位大将军说说,只要他们点头,此事好办。”
李略忙拜谢。
不过薛直说得确实有点夸张,没到达笑掉天下人大牙这种程度的。阵斩罗崇道、出云镇打敌军落单穷寇、救神策朱癸,这些事都是可大可小,功劳大小就看大帅和皇帝怎么看,旁人怎么说罢了。
若是往小了说,这些事根本没达到影响战局的程度,也就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若往大了说,可以弄出故弄玄虚的“气”来论述,军中需要英雄,需要可以谈论的具体事迹,那些挂上第一猛将这类名声的人、或那些很容易让底层士卒理解的事迹,能影响大军的士气。
雨仍旧时不时要下一阵,李略回到姚州城外耗了许多天,唐军再也没有攻城。终于连续放晴几天后,军中传来消息,大帅下令诸军分批陆续撤退。
围攻南诏之战,到此就应该结束了。唐军虽然没有直接灭掉南诏,但在融天岭重创其主力,到太和城后,又把南诏所有的地盘荡了一遍,除了太和城其它州镇无一没有投降过唐军。这次南诏可能要消停很久,不敢再有任何行动了,能不能恢复元气还两说。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唐军补给线太长了,这西南道路不比中原崎岖的很,运粮成本太大;再者已经进入夏季,西南这原始森林潮湿、枯枝烂叶多,气温一高容易挥发瘴气,士卒水土不服,非战斗减员严重。
老天爷总是公平的,南诏国力比不过大唐,它这次投降讲和,也是因为后勤问题--没粮了。
羽林军步军已不成建制,只剩一些散兵败将;但骑兵损失不大,主力尚存。李略等人附军羽林军马兵都尉麾下,并同他们一道撤退。
班师回朝依旧是步行,马要托一点东西,但很少骑。李略没法计算,但感觉几个月自己徒步走了上千里。他很快发现,自己这小股人马没人管束,上峰既没有旅帅也没有校尉,没人过问不归自己管的部队,他们只有个主将便是羽林军马兵都尉。
大军至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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