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终焉之梦（上）(1/2)

出门遇到雨夜时，旅人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光源。

漆黑的荒原深处，或是岩窟浅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轰鸣的雨声，不断重复，不断敲击。没有时间概念的等待中，不管几次都会从浅睡中猛然惊醒，担心着不知何时就可能突然出现的野兽蛇虫，也为不知何时才会终结的漫漫长夜而失眠整夜。

就好像在雪地跋涉太久就会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片模糊的雪光，这样的暴雨夜里也会让人害怕再也挣脱不了这样纯粹的漆黑和压抑。

爱德华玛尔芙顶着头上来历诡异的暴雨，提起光线微弱的煤油灯在扫视亚摩利山棱下的废旧别墅，这里留下的只是一片狼藉。爱德华镇长能看到只有各种血肉滩和巨狼尸块散落一地。

老镇长眼里满是惊惧，那贯穿半张脸的长长刀疤被不断上涌的血液充得发出亮红色的反光。

还没等他好好搜寻孙女的下落，就听见远处野地传来一阵巨大的轰炸声，那声音是如此巨大，爱德华感觉到整座摇摇欲坠的废旧别墅都为之一抖，他几乎能看到摇晃的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

大约数秒之后老爱德华才能听到耳鸣外的雨水声。

老爱德华叹了口气：“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就总是让人担心啊。”

虽然持盾的卫斯理下士反应神经极快，但是还是让飞溅的石块砸中了狙击手德拉艮准尉的右肩，然后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将整块钢铁铸就的装甲右臂拉扯出去，德拉艮的右臂和狙击长枪裂成了好几份碎片，飞石也撕开了蒸汽装甲对胸躯的保护，从里流出的内容物和血液越来越多，堵也堵不住，眼见德拉艮就是不活。

除此之外，由于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巨盾构架得也足够及时，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后，虽然装甲小队几乎每个人都多少受了点伤，但真正受了重伤除了德拉艮也只有两人。

“喂喂，那种威力是什么啊？”一直用力顶着巨盾的卫斯理下士揭下头盔往爆炸中央看去，几乎被浮士德吓得魂不附体，“我们一直在捕杀的对象到底是什么啊？”

侦察兵乐檬也呐呐道：“原来，这就是帝国通缉第三顺位的食皮男爵啊，就算是那个女恶魔也没办法在这种威力下活下来吧？”

奥布鲁看着医护兵对德拉艮无力的救治，怒火猛然涌了上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混蛋！！！”奥布鲁虎躯一震，驾着蒸汽外骨骼向爆炸中心冲了过去。

怀着怒气飞奔而来的奥布鲁看着瘫倒在血泥中无法动弹的浮士德，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没办法继续忍耐，一拳用力向浮士德砸去。蒸汽外骨骼装甲右肩上的蒸汽罐爆出一声尖响，大量的白色水烟在雨幕中喷薄而出，齿轮的扭矩链接经受不住猛烈的动力输出，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然后推动铁拳以势不可挡的劲力往前冲。

仅仅一拳，倒在地上的浮士德的右脸就像气球一样被打扁了，脑浆和血液混着雨滴飞溅了出来，混着暴雨融入了一地的血水，只是他仍然忍住强痛咧嘴一笑。

“喂，那边的铁皮人，这头狮子已经以死亡的代价得到了勇气。”奥布鲁转头看去，夜色中能看到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家伙左手提着一盏煤油灯，右手掐住恶魔化的女猎人示雅的喉咙将她抬了起来，边喊话边踢了踢正在变冷的巨狼尸体，“想得到心的话，用你手上那个没头脑的稻草人来交换桃乐西怎么样？”

奥布鲁一边心神放在浮士德身上，虽然看起来食皮恶魔是没办法动哪怕一个手指了，但是还是需要防备，另一边则定睛在不知何来的老头那，僵持了一小会儿，奥布鲁终于问道：“这里是帝国辑事庭在办案，无关人士请回避。”

“无关人士？呵呵。”红树镇的老镇长自嘲地笑了笑。

奥布鲁紧盯着来历不明的肌肉佬，问道：“所以，你是谁？”

“哦，我当然是奥兹咯，虽然没有魔力，称不上是个巫师，但是送桃乐西回家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老爱德华眯起了双眼，笑道，“恶魔的家乡，大概是地狱吧？”

奥布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强握住双拳，死死盯住红树镇的这个老镇长。

老爱德华微微皱眉，担心地紧了紧扣住恶魔女猎人脖子的手，开口问道：“呐，我对你们的恩怨没有兴趣，我是这里的红树镇镇长，我只想问，你们谁看到我的孙女了？”

奥布鲁闭眼呼了几口气，胸口的水晶项链贴在胸前凉凉的，沸腾的怒火被这凉意所中和，他终于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在他看来，奥兰多王子交代下来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咳咳咳咳……”躺在地上死尸般的浮士德顶着那个碎裂的脑壳开口道，“我知道你孙女在哪，不过，想从我嘴里知道答案的话，先帮我处理掉这个麻烦吧！”

奥布鲁瞳孔一缩，和同样诧异的老爱德华互相看了一眼，愣住半秒后，蒸汽装甲的右脚就是一抬，将浮士德的整个脑壳完全踩成了肉酱。然而从那滩肉泥中窜出一道赤蛇般的血光，绕着蒸汽装甲的钢制外壳攀上了奥布鲁的脑门，化成一团血肉模糊的人脸，这恶心的人脸里发出粘稠的声音：“我的确已经虚弱地动不了了，所以只能靠你身上充盈的血食来解决饥饿了。”

奥布鲁感觉脖颈后黏上浮士德的残余血肉后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是似乎这团肉泥上带着神经类毒素，他感觉浑身都麻痹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