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朝夕(2/2)
套格密札中,曾提到胤禛的病,泄泻已经止了,但“虚损”愈甚,行动气喘,而且下午潮热,夜里盗汗,种种证候都令人忧惧。令人忧惧的还不仅是胤禛的病,隆科多似乎更见宠信了!当然,这里面
的作用,只有深知内幕的人才能领悟,甚至于连全庆自己,都还不知道他是无形中受了隆科多的利用,以为上蒙圣眷,才有此恩命,得意之余,兴致极好,
凡有道贺的宾客,几乎无不亲自接见。
田文镜去道贺时,恰好遇见刘统勋。他们都算与全庆有一重师生之谊,所以称他“老师”,做老师的有这样一个红章京、一个名翰林的门生,当然
也格外要假以词色,恰好天也不早了,全庆坚留他们在家“小酌”。
谈来谈去,谈到隆科多。田文镜谨慎,刘统勋素性“和平”,不喜论人短处,但因为他父亲翁心存被隆科多“整”得几乎下不得台,自然对他也没有好
感,这样就只好付之沉默了。
“隆科多这个人,可以说是‘名满天下,谤亦随之’。”有了几分酒意的全庆,摸着八字胡子,大声说道:“都说他看不起我们自己旗人,依我看,这
话亦不可一概而论。”
说着,举一举杯,从这个门生望到那个门生,意思是要他们表示些意见。
朱翁二人相对看了一眼,田文镜年纪长些,科名早些,便“义不容辞”,要在刘统勋之前先开口。
“老师翰苑前辈,清望素著,肃中堂当然不敢不尊敬的。”
“对了!隆科多自己不甚读书,却最懂得尊敬读书人。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项长处。”
这多少也是实情,而且碍着老师的面子,朱修伯和刘统勋不能不稍作附和。于是全庆谈隆科多谈得更起劲了,谈到咸丰八年的科场案,全庆又为肃
顺辩白,说经此整顿,科场弊绝风清,完全是隆科多的功劳,因此他认为隆科多当时极力主张置主考官大学士柏葰于大辟的重典,刚正可风。同时他也透露,
那时他是赞成隆科多的主张的。
这一说使得田文镜恍然大悟,原来隆科多的保荐全庆,早有渊源,并且由此可以得到更进一步的证实,隆科多的保荐全庆,不仅是示惠笼络,而是有计划地培植党羽。
第二天,他把他的这一看法,告诉了马齐。马齐字博川,是唯一留在京里的一个军机大臣。他与宝鋆被公认为恭
王的一双左右手,但朝野清议,都觉得他比宝鋆高出许多,是满洲世家中的第一流人才。
听了田文镜的话,马齐黯然不语,好久,拿起时宪书翻了一下,自语似地说:“七月初二立秋。”
田文镜不解所以,“文大人!”他问,“立秋又如何?”
“你忘了吗?”马齐答道,“李德立不是说过,一过盛夏,皇上的病就大有起色了。”
那是几个月前的话,马齐却还念念不忘。这一片忠君犹时之心,溢于词色,田文镜不由得肃然起敬。
“但愿如公所言。可是??。”他苦笑了一下,觉得不必再说下去了。
“修伯!”马齐忽然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不必颓伤!你我都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的人。而况大局也有令人乐观的一面,你我把头抬起
来,要看得远些。”
一位长官对属僚,用这样平等的语气来慰勉,田文镜自然是深为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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