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2)
集市中间,卖艺的人披着彩色的布皮,上串下跳,那狮子时而乖巧地摇晃着屁股,时而冷不丁窜到人们面前舞拳秀脚,时而又顽皮地抖动眼睫。后面跟着老太太穿着火红的舞蹈服,小小地挪动着步子,打着镲,敲着腰鼓,最好看地是耍弄莲花枪的人,踩着鼓点,手里的莲花枪随着他们富有韵律的节奏,叮当作响。
人头攒动,水泥公路的中央挤满人群。
汉子、老头们口里含着烟管儿,被装得满满的背篼压弯了腰,只看得到打尖处红彤彤的火炮。打工归乡的年轻女娃看起来比净书小多了,穿得时尚漂亮,脸上画着浓妆,手上拉着步履还有些蹒跚的小孩儿。小孩儿们有的手上拿着红晶晶的糖葫芦,有的戴着坠着假发的头花,有的哇哇大哭、缠着大人要买那七色花的风车。老太太们倒是清闲,穿得像老母鸡一样臃肿,提个篮子,杵根竹棍儿,东走走、西看看。不时有跛脚的老人拉扯穿着肥大运动校服的学生:“学生,你是不是团员?你信不信教?……”然后莫名其妙说一通胡话,吓得学生们拔腿就走。
吆喝声四起——“卖糯米饭!南瓜,糯米饭!”“馒头,大馒头,小馒头,韩国馒头”,聪明的是开着货车卖冬枣、苹果的商贩,拿了个大喇叭循环播放——“10块钱3斤,10块钱3斤,又脆又甜,又脆又甜,不好吃不要钱,不好吃不要钱!”
公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好像紧紧绞合的拉链齿,而沈绪平的车则像卡顿的拉链头在其间寸步难行。净书的车紧随其后。
他犯起路怒症来,焦躁地按着喇叭:“妈的,老子回家过个年还这么难!”
《小苹果》的乐声响起,是净书打来的电话。
“绪平,找个地方停车,下去赶场吧。”
一男一女相携着走进市场,不时引得路人回头。
“哎,你说他们是在看老子还是在看你?”沈绪平略微将身子像净书倾侧。
“你说呢?”净书威胁地扬起下巴。
“当然是在看老子!”
“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重新说还是在看老子。老子长得这么帅,你……”
“我怎么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读书这么厉害。”
净书被他话题的跳跃整蒙了:“别有一搭没一搭的,有什么逻辑关系?!”
“以前安远和沈月满就经常念叨,人丑就要多读书,所以你书读得多。”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沈绪平得意地笑笑,把他的大手张开,放到恰好合适的位置,逗引似的摇晃着,净书嘴角一勾,捏起一个拳头狠狠地朝着他的手掌对过去。他大手一包,就将她的整只拳头握紧手中,像握了一只冰凉的鸡蛋。
“妹儿,今天直接走回去吧。”
净书正在挑着烟花炮竹:“你的算盘倒打得精,走回去你不直接把我送回家去?”
“嘿嘿,”他摸摸脑袋憨笑,“这都叫你瞧出来了!”
“那我问你,车怎么办?”
“好了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老板把烟花炮竹递给净书,她提着口袋,打开钱夹,还没掏出钱来,沈绪平却已经把钱递了过去。
净书双眉一凝,打开钱夹的手停住了,侧过头去看见他带着自豪的脸。
那老板拿着钱,熟练地辨识真假:“你这两口子还趣,男人的钱竟然没让堂客管!”
净书脸上浮起红晕。
“老板儿,哪里是两口子哟,还是男女朋友。你是不是看到我俩个感情好,所以这样猜?”沈绪平解释着。
“我是看你们年龄,怕是娃娃都该有了。”
沈绪平脸上挂不住,净书嗤笑出声。
“小伙子,好样的,像我们山城的男人!男人找钱嘛,就是该给自己的女人管着,当然,像你们这种,就应该主动给女人花。”
净书闻言,把钱夹合上,用满意的目光望望沈绪平。
两人又在市场上买些其他年货,比如酥脆的苕泡、飘香的炒瓜子,还有春联、灯笼一应。
走到停车的僻静处,沈绪平帮净书把东西装上车,正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车上,却被净书堵住了。
净书站得笔直,手背在身后,盯着他的眼睛。他往左迈一步,净书也往左迈一步,他往右迈一步,净书也往右迈一步,看着她脸上认真的神情,他虽闹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心里却莫名愉悦。
“你干嘛?”沈绪平一边说一边笑,“老子说一起去你家你不让,现在又舍不得让老子走。你是不是对老子图谋不轨。”
她把一只手解下来,把他的手拉过来。
沈绪平的心像被谁用绳子悬吊起来,在空中随风打着旋儿,幸福得不能自已,猜测着她下一步的动作。可能,真的要被图谋不轨了!
谁知,净书只是把钱拍在他手上,然后嫌弃地看了看他脸上怪异的神情,一把把他扯开,自己坐回车上。
沈绪平拿着钱,那颗悬吊着在半空中幸福得左摇右甩的心,上面的绳子突然被净书拿着剪刀“咔嚓”剪断,“吧唧”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就完了?”他愣愣地问。
“什么?不够?”
他没回过神来。
“我刚才算过了,就是这么多,别太贪心啊。”
他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妹儿,你还给老子干什么?你没听说过,谈钱就不亲热了吗?”
“那你还给我付?正是因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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