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腊月初八(2/2)

暮摇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面有痛色，但又坚定无比，双目含悲，脚下却丝毫没有犹豫。他手托襁褓，衣袂飘飞，在火球的映照下，胸前那串佛珠隐隐发亮，像极了传说里普度众生的佛。

暮摇愣怔了片刻，随即抬脚跟了上去。沛渊在他们身后不住地叮咛：“别跟他们打，你们不是对手！把他们引到这边来，我有办法对付！”

天狗闻见了孩子的味道，从暗处走了出来，大嘴微张口涎四溅，喉咙里咕咕作响，眼看就要朝原山扑去，原山蓦然转身，与它凛然对视。片刻后，天狗俯下了身，夹着尾巴躲进了鬼煞的影子里。

鬼煞见原山抱着孩子走来，森然一笑：“总算有个听话的了，小和尚，还没去给你师父收尸吧？这会儿去，还能捡个热乎的，不过可惜，你也去不了了！”

原山站定，灼灼看向鬼煞，直盯得他心里发毛，正要开口大骂，就听见原山念了声佛，缓缓问道：“施主与我师父，与罗汉庙可有大仇？”

鬼煞没料到他要问这个，一怔之后粗声道：“不过一个小破庙，能有什么怨仇？”

“那，施主与安胜坊的百姓，可有大仇？”

鬼煞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啐了一口，“皆无仇，只是想杀了他们而已。和尚，你能耐我何？这卫国的皇子太子都在这儿，他们都不在乎，你一个秃驴还想强出头？”

原山闭了闭眼，胸膛剧烈起伏，似极力压抑着什么，半晌，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几十条无辜的人命，几十年供奉的庙宇，只因着你的杀戮心，就这样没了……不管你是人是妖是鬼，罪无可恕！”

最末这四字铿锵有力，重重地敲在暮摇心上，她惊住了，没想到向来春风化雨的原山还有这等气魄！

原山说完这番话，陡然盘腿坐下，将阿木尔放进怀里，双手合十，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就听见梵音乍起，袅袅不绝于耳。

“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南无阿俐耶婆卢羯帝，烁钵呐耶菩提萨陀婆耶，摩诃萨陀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谙，萨皤呐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俐陀，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伊蒙阿俐耶婆卢吉帝室佛呐，愣驮婆南无那呐谨墀　……”

鬼煞听他念的是金刚伏魔经，心中一惊，面皮抖了抖，摔开即墨央，飞身朝原山扑去，还未近身，就被一道金光给弹了出去，他只觉一阵剧痛，抬手看来，就见手心赫然有个卍字伤痕，正滚滚冒着青烟。

他忍痛站起身，死死盯住原山胸前的佛珠，厉声问道：“慧觉是你什么人？”

原山不答，一刻不停地诵着经，佛珠愈来愈亮，道道金光四散开来，如此与庙前供奉的佛像几无差别了。

暮摇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浮出个疑问：原山，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