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互为知己论心事 形单影只说身世(1/3)

没有风，没有雪。却依旧是寒冷异常，如今更是大寒时节。寒气将天地间，几乎冰封在这个冬季。到底是北国的冬，春季似乎来得有些格外缓慢。日子就这样，来到了腊月月底。

早晨的时候，陆亭枝本欲起身梳妆。去往金禅寺看望禧昭仪，不料才一走到水廊旁边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冻得她直打哆嗦。她不觉裹紧了身上的衣衫，继续往前走去。

九曲桥下，枯荷败叶。偶有几只水鸭在水中休憩，那随之而来的水仙香味，在水塘中慢慢弥漫开来。陆亭枝觉着甚是有趣，便站在水塘边看了会子。不料冷风从水塘上，更加的寒凉。

“阿——嚏——”陆亭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浑身的汗毛几乎竖了起来。她回身望着空荡荡的宫苑，适才让彩茵回去那披风，至今还没有回来。她唯有在这里等着，不然去往金禅寺的路上，定然会冻得受不了的。

“如今正是大寒时节，天气干冷，陆贵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楚云昭熟悉的身影，在陆亭枝的耳畔响起。她不觉回过神来，看着许久不见的楚云昭，心儿微微一阵颤动。

自从她被杖刑了之后，卧床数日未曾出门。除了素兮来看过她之后，也就在没有其他任何人了。大约因为这件事儿之后，她会变得惹人厌烦。毕竟宫里上下，都对她颇有微词。

说她故意陷害禧贵妃，然后自己好去迎合楚云宏的。有说她故意卖弄自己，好让楚云宏注意到她的。尽管宫里风言风语都很多，可是陆亭枝知道，宫里从来都是是非之地，她并未往心里去。

只是面对被自己连累的禧贵妃，她感到万分愧疚，才会决定去看她的。毕竟当初，她也不是故意的。“其实你不必理会那些言辞，”楚云昭说到，“后宫本就是流言蜚语之地。”

“殿下倒是看得通透，”陆亭枝不觉望了望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玉树临风不必说，更难得的是他懂得体贴人心，“多谢上次殿下送的药膏，我才会好的这么快。”

但见楚云昭淡淡一笑，说道：“倒也没什么，不过倒是你受了委屈，却没处诉说，与我的处境也是一样的。”他在想着自己的鸾妹妹，好容易盼到婚假之时，不曾料到青鸾会断然拒绝。

不知为什么，听到楚云昭如此说来，陆亭枝只觉着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抚了抚额前的发丝，莞尔一笑：“如此说来，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了？”

冷风吹来，梅花花瓣落了一地。在两人面前交织，宛如一到透明的珠帘。陆亭枝总是笑的很甜，加上今日她换了一身高腰的鹅黄色绣花襦裙，上半身是一件烟绿色长袖小袄。

腰间束着月白色的汗巾，一头乌黑的青丝挽做垂髫发髻。看起来清沁脱俗，让人耳目一新。楚云昭仿佛可以看到不同于青鸾的另一类女子，温婉和顺，是陆亭枝的性情。

梅花飞舞，散落各处。雪花微微飞，白云慢慢追。剪尽绿藻任浮生，醉罢聚散别离情。暂将一冬话长短，踏遍万水京都城。雀儿一声声，徒留剩孤影。雾气袭来的时候，漫天雪絮晨风。

温一壶热茶，焚一炉檀香。在晴和天气的午后，满斟慢饮香茗，品评诗词趣味。桌案两边，是陆亭枝与楚云昭两个人的世界。他们互相对坐，闲闲的聊天，慢慢的享受这难得到安逸。

“原来彩茵竟然是徐妃娘娘的侍女，”陆亭枝不觉慨叹，“倒好一个姑娘，照理说应该留在王府的，何苦来宫里？”其实陆亭枝是想着说，留下彩茵做一个侧室也是不错的。

不知为什么，话说到嘴边，陆亭枝竟是心里有些暗暗窃喜。幸好彩茵做了自己的侍女，不然楚云昭怎么会来关心自己。在陆亭枝看来，大约是因为彩茵在的缘故，他才会来的吧。

只见楚云昭慢慢放下茶盏，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到：“她自小跟在我母妃的身边服侍，乖巧伶俐。母妃过世，将我托付给了她来照顾。像是一个姐姐一般，尽管她只比我大一天。”

“殿下至少还有一个这样的姐姐，”陆亭枝的心事，忽然碰触到了方最柔软的地方，“可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就连母亲在府里亦是被人看不起，因为我是庶出的女儿……”

这番话之前，陆亭枝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就是对离若来说，陆亭枝也是有所保留的。可是面对楚云昭，她的内心一下子豁然开敞起来。上回第一次见面，她就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而今再次见面，她会觉着满心都是舒坦自然的。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需要倾诉的话语很多很多。于是见到他，便成为了一种渴望和奢侈。她忽然感谢彩茵来到自己身边，不然也不会见到楚云昭的。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皇兄特意恩准家人来见，你会见到你的母亲的。”楚云昭不想让陆亭枝失望，故而提前去了苏州。将她的母亲接来京都，算算日子刚好到十五那天。

陆亭枝到是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殿下的心意我知道，奈何我本就人微言轻，如今又犯了错儿，皇上怎会允许我接见家人？”“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拿出一根银色发钗。

“这是我母亲的！”陆亭枝忽然欢呼起来，将发钗拿在手中，双目露出惊喜的神色，“殿下果真见到了我母亲？她如今身体可好？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原本还在伤感的陆亭枝，看到母亲的发钗，陡然间变得格外开朗和兴奋。这倒是让楚云昭感到甚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