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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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过半，天气也越发冷了，欧阳启瑄觉得身上犯懒，起床的时候废了些力气。快要立冬了，在北方，呼吸的时候，此时已经能够看得见一层水雾。

欧阳启瑄终于坐进教室里面，她不自觉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她从这一刻便觉得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什么时候是醒着的。这一天数学课的时候，她还因为昏昏欲睡被老师点了名字，还好因为成绩不差留着些面子，然而她并没有因为成了全班的焦点以后变得清醒，反而更加天昏地暗。

欧阳启瑄终于撑过周练，便一点精神都不剩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人走进教室，她感觉好像要撑起精神，却无能为力。她逐渐意识不到自己为什么生了病还要坚持上晚自习，也开始无法清醒。

黎宏舰在讲台前面摆弄着一本意林年刊，却根本看不进去。他看得见欧阳启瑄昏睡在书桌上，以为她是太累了，没忍心下来叫醒她。黎宏舰看着她略微飞起的头发，伏在桌台上两三本微微卷起的练习册，她还没有放下笔，就那样睡着，好像一只需要抚爱的小猫一样，窝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微微颤抖。他并无法看见她的脸，脑海里却隐隐浮现出她坐在足球场上的样子。他仿佛看得见她偷偷抬头看着他在绿茵场上奔跑的样子，他也曾经因为来自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的偷偷注视而更加充满动力，可是，他也记得起她失声哭泣的样子，记得她在他办公室里见到他的那一瞬的惊讶的样子。她柔弱的身体和倔强的眼神，让他产生着从未有过的保护欲，然而，她仿佛从未在他的生活里留下过什么特别的经历，如若不计他侧身递给她那支补写名字的笔时，她的眼神里面出现的那一点来自女人如水的神态。

黎宏舰没停下翻动杂志的手，却不觉自己已经停留在同样的几页很久了。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打断了他时隐时现的思绪，眼前的十几岁的少年们纷纷丢下手里的书，简单的收拾之后纷纷离开。他们三两成群的孩子们不知谈论着什么事，却看得出略显疲惫的小脸上都还带着结束一天学习任务的喜悦和独属于孩童般的童真。黎宏舰很久都没有过那样的感觉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这几年在训练度里面摸爬滚打，是否曾经有过那样的童真。

他从讲台走下来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向了他不只望了多久的方向。她还没醒，她好像是真的睡着了。黎宏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轻轻俯身蹲下，在她睡下的方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欧阳启瑄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人在喊她的名字，许久昏睡的她却仍旧没有什么精神，她微微抬头仿佛幻觉般看到了黎宏舰那张熟悉的却略带焦急的脸，她本能的觉得眼前的一切并不真实，又继续昏睡过去。她似乎感受到一只熟悉的手在她的额头轻轻拂过，这梦实在太美，她实在不忍心睡醒。

“欧阳启瑄，欧阳启瑄，你生病了呀。”黎宏舰从欧阳启瑄微微有点烫的的额头上拿开了他的手，嘴里默默地念着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你还好吗？”那个声音继续着“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片刻，他笃定欧阳启瑄不会再宿禁之前醒来自己回去了，他稍稍犹豫，拿了欧阳启瑄挂在书桌侧面的小背包，里面只有一把雨伞和一只水杯。他把背包向身后一背，轻轻将欧阳启瑄熟睡的身子靠向自己的身体，然后他将欧阳启瑄蜷缩的身体一把抱起。桌椅发出了轻轻的的碰撞声，欧阳启瑄在他的怀里稍稍抖动，便又继续昏睡过去。黎宏舰用肩膀关掉了教室的灯，一脚带上门。走廊的灯已经大部分都关掉了，只剩下楼梯口的那一盏应急灯还亮着。他下了楼径直走向停在门口的电车，天气太冷了，黎宏舰感受着欧阳启瑄昏睡中本能的揽着他。黎宏舰从外套中拿出钥匙发了车，坐在他身边的欧阳启瑄蜷缩在他的身上微微抖着，他顿了两秒钟，退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

黎宏舰开着电车朝着宿舍的方向，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黑成一片的教学楼那边，还有一双看着他的眼睛。

他根本无心去关注，那个叫做尤梦的姑娘正从小湖的方向，在教学楼背面看着他们。

那天的月亮，很亮很亮，但是可以看到月亮表面的暗痕。宏舰抱着瑄儿出现在楼门口，被宿管阿姨拦住：“黎老师，你怎么来这边了。这是女寝，你不能进来的。”

“她发着烧呢。”黎宏舰轻声解释，“这么晚了也没办法送去医院了，外面这么冷，她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你就通融一下，我今晚在这儿陪她一晚，明天要是再发烧，就送她去医院看看。”

“来吧来吧，”宿管阿姨摇摇头，“也没见你对哪个学生那么用心过。快进来吧，再冻坏了，你也不穿上点外套。”

黎宏舰抱着欧阳启瑄进去，宿管阿姨也没有进屋，站在外面喊了几声：“后面的学生快点，锁门了！”

宿舍的一层有一些客房，是学校为临时需要在学校留宿的老师准备的，宿管阿姨带着黎宏舰取了宿舍尽头的一间房间，屋子里的三张下铺都铺好了被褥，黎宏舰把欧阳启瑄放在了靠近窗户的那一侧的床上，帮她退去身上的外套，帮她躺下。

宿管阿姨拿了退烧药过来，“你帮她吃下吧，她估计就是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