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龙辇之上(1/2)

三天后，祭扫活动结束，整装待命回宫回城的仪仗队、护卫队和辎重队还有随行官员车马轿辇等等从孝陵大门一直绵延到马路五里路之长。旌旗飘飘，锣鼓震天，队伍齐肃而井然有序。好一派天道威仪，直教两边树木盎然，风姿卓越。

太子如今大了，读了诗礼，有意避开父皇的妃嫔们，自己一个人单独上了他的双马轿车。淑太皇太妃怕颠簸，自然还是坐她的八人大轿。允炆领着他的皇后妃嫔们一一上了他的六马龙辇。允炆居首，恩惠、娉婷和留芳坐一侧，毓敏和中馨坐到了她们的对面。

龙辇华丽而宽敞，骏马高大也威猛。可是赶起路来，却如老太太步履蹒跚，一步三顾。毓敏看着窗外，真想跳下车骑上一匹马飞沙走石，疾驰而飞了才好。

允炆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他的女人们，个个花容月貌，光彩照人，心里好生得意。尤其是毓敏，更是神采飞扬，一颦一笑，一语一言都透着一种魅力。而这魅力恰如蚕蛹做茧，一丝一线缠缠绕绕，紧紧捆捆，直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眼里再看不见他人。

留芳把玩着手绢，折叠成一只兔子，当众送给允炆。允炆笑了笑，拎起兔耳朵抛向毓敏，却掉地上被娉婷捡了去。娉婷拿着朝允炆一会左边一会右边佯抛去，使得他忙不迭得应着招，最后跳了起来才接住。大家高兴地“哈哈”笑了起来，只有毓敏翻了个白眼，嘟哝了一句：“幼稚。”

娉婷用手肘拱了拱留芳，递了个眼色给她。留芳抬起头，朝毓敏说道：“听说韵贵妃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个人死了三天都死不透，韵贵妃你是怎么做到的？”

毓敏看向她，眼睛大而明亮，声音高而宏亮，说得好似天真无邪，却句句暗如毒针伤她肺腑。再看向允炆，允炆也正看着她。允炆其实也早有此疑问，只是一直怕伤了毓敏，怕勾起她失去爹娘的痛苦回忆，才从来不提。

毓敏摇了摇头，若是允炆单独问，她自会一五一十地告知清楚。可是，眼下这情形，她却嗅到一股恶意攻击的味道。毓敏知道，无论她说了什么，对方都会把她钉上木板，要她遍体鳞伤。而一想起爹爹娘亲护她的心，她更不愿意被眼前这些人觊觎。于是，毓敏转身把木板面向她们，拿它做起了盾。

留芳见她不答，看了眼娉婷，又问毓敏道：“韵贵妃棺材里一爬出来就跑西安去了，是不是寻朱尚琰？你心里只有他么？你寻到他就鼓动他谋反了，是不是？你害他进了牢狱，你怎么还能安得下心进宫？”

此话一出，顿时四座惊骇。允炆瞪大了眼睛怒向留芳：“芳嫔未免言词过激，对面坐得是你亲姐姐，你如何能如此口不择言？”

留芳立即垂下头，不敢吭声。娉婷轻抿红唇，道：“芳嫔妹妹话是直白了一点，不过韵贵妃姐姐的过往实在是神秘精彩。大家都很好奇，都想一问究竟。这也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

旁边中馨也附和道：“的确，我也很早听闻韵贵妃只身前往西安的事。对于一个闺中小姐，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毓敏低着头，耳边听着她们，仍不理睬。

恩惠动了下身子，说道：“外面人总是传言韵贵妃和朱尚琰的种种过往，那都是因为大家不知实情。韵贵妃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可不断了这些人的胡乱猜测？而且回宫还要一点时辰，当是给大家说个乐子，消遣一番，又何妨？”

乐子？消遣？我和尚琰早就是你们的乐子消遣，还不够么？如今竟是要我当众自揭伤疤，侮辱我？我杨毓敏竟是这般好欺负了？毓敏气急起来，抬头看向允炆。

允炆看出毓敏不想作答的意思，却反而更担心自己成为传言里的笑料，便对她说道：“皇后所言非虚，毓敏直说无妨，教大家都断了是非之心甚好。”

“皇上也要毓敏说？”毓敏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悲愤。允炆点了下头。毓敏喉咙里吞咽了一下，把眼泪忍了回去。眼睛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允炆身上。把心底这些时日对他生出来的爱恋，又一刀一刀地割了下来。

毓敏从凤阳的醉风楼开始说起，说尚琰，说小武。说到逃出凤阳那三千里，马被偷走，钱袋被抢。走错路，穿破鞋，风餐露宿，遇人不淑。原本二十天的路程，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望见长乐门，却被当成乞丐拒之城外。

这三千里的辛酸，三千里的悲苦，是她最最渴望尚琰，也是尚琰最最怜惜她的故事。可眼前这些人能懂什么？毓敏面无表情地说着，无论她们作何反应，她都强压住自己的内心，不带一丝感qíng_sè彩平白直叙着。

中馨轻轻抽泣起来。她从小被裹了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远的路便是从她娘家到紫禁城，而且还是轿子送进去的，没有下过地。

“那是你命好。”毓敏挖苦道。

“是你自己笨，把马看好了不就好了？”留芳说道，“就算你路上吃点苦头，进了城，见了朱尚琰，你不又该得意了？”

毓敏看她一眼，实在不想与她争辩，继续说道：“进了城，朱尚琰并不在府里。我已是身无分文，差点饿死街头，幸好得人相救。几经辗转，最后入了凝香阁做丫鬟。”毓敏越说越快，听着车外的动静，想着该到午门了。

“后来，即使见到朱尚琰，却因为醉风楼的事，两人针芒相对，水火不容。就算后来和解了，那时侯他身边也已经有了罗娟。他说他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