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进宫(1/2)

姑娘们从东华门领了号牌依次走进紫禁城，大家激动又紧张，手足无措。宫人们将她们拦在第一道内宫墙前，指挥着她们站成列队。顿时狭长的宫墙之内，犹如百花齐放，争艳斗芳，煞是一片春光十色。

除了她们陕西省，还有云南，两广选送来的，足足有五十多人。公文上虽注明了名额十名，可其他省府来的才女却都有过而不及。九胜此时站在东华门外也是追悔莫及，早知道再多带一马车的人来了。

不过，管事的公公却说，她们是最后一批，名额紧得很。向来都是江南，浙江一带的才女最是了得。皇上也是偏爱她们。年头就都选进去了，单单苏州送了五十多人，就入选了一半。往后各地省府来的，陆续也入选了五十多人。眼下这里头，只怕只能十里选一。

九胜一听，就急忙看去海棠。若真严苛至此，恐怕也就她能入选。可海棠身上的衣裳淡粉发白，头上也只一朵碎花的发簪。而她脸上更是脂粉未施，面色消沉凝重。相比盈月和荣安，她俩倒是光鲜了很多。尤其是荣安，娇笑盈眉，又端庄秀气。九胜朝她笑去，这个妹妹最是让人怜让人爱。他原本并不支持她进宫，可她偏偏有着比他还宏伟的壮志，直教他叹服。

时辰一到，几位公公嬷嬷从内宫挨个走过来挑拣起姑娘们。手糙脸黑的不要，黄牙爆齿的不要。哈气有味的更不要，甚至一声”啊“嗓门开大了，也不要。

简直比挑牲口还苛刻！海棠忍着，由着他们让她转身，走几步，弯身蹬腿。还得笑给他们看，轻声笑，裂嘴笑，放声笑。海棠心里却只有苦笑，直笑得自己眼泪要出来了，公公嬷嬷们才让她站定。

一早上，就这么百般挑剔，吹毛求疵之后，原本满园的朵朵鲜花，就只剩了十来枝。盈月暗自得意，她看了看身边，她们一起来的也就荣安，迎春和海棠了。下一步是要验身，看海棠还怎么蒙混？盈月轻轻“哼“了一声，听着命令走进门去，进到一房间，接受医女的检查。

待她和荣安又进了一重宫门，想等等迎春的时候，却只来了海棠。原来迎春曾经被她继父猥亵过，这会已经哭着出宫去了。盈月唏嘘一声，又瞪大了眼睛看着海棠。海棠不理她，自顾朝前走去。心里却暗自想着，幸好那个人那时拒绝了她，不然她连个最卑贱的安身之所也要没有了。那个人……，不，不要去想。海棠急忙把他扔进暗房子，层层心锁锁不死他！

接下来，才是最难的。是最严格的教导习礼，之后还要读书写字，女工算术等等一系列的考核。她们被安排进颐和轩，里面多数房间已经住满了才女，是上两拨其他省府入选来的，也正在教习之中。

海棠自她儿时被册定秦世子妃，就开始受礼学了规矩。教她的戴嬷嬷是大明皇宫里最早的女官之一，也是苏州人。戴嬷嬷世代书香，熟知周礼。她早先效命于张士诚，为他建立后宫礼仪制度曾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张士诚败降，戴嬷嬷就被大明聘进了皇宫。她在宫庭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年纪过了花甲，便想出宫寻一处终老之地。据说她老早和奶奶是同乡，爹爹得知了她的事，便请了她与他们同住，待她像奶奶一般侍奉她。

戴嬷嬷也欢喜，多了一家子的亲人，还有个可爱的小孙女。她对海棠的教导可不是现在这般宫人形似而非只图过得去，而是每天从睁眼的第一个动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严格规范了。教给海棠的不但但是各种礼数，更多的是待人接物的应答本领。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戴嬷嬷常常这么跟她说。戴嬷嬷说宫里头，一句话可以飞黄腾达，一句话也能人头落地。除了谨言慎行，还得会察言观色。不过海棠只是嫁进王府，不是皇宫，倒是不用那么担心。

可是，谁会想到她现在竟入了宫门。海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说要进宫的初衷，可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味。倒是当日在渡船上谎了小武的话，却如今成了真。什么女官，什么为爹爹为尚琰，统统都放下吧。一颗心沉得实在是什么也提不起，现在的她真的只想为自己得一个安身之所。将来临老出宫时像戴嬷嬷那般再寻户好人家颐养天年，或像水塘边的老伯伯一般，悠闲自得。

“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一切都会看透的。”是吧？海棠想着老伯伯说的话。可是到那个年纪还得有好漫长的一段年岁，她又该如何安然度过？老伯伯没有告诉她，戴嬷嬷也没有教她。好吧，得过且过吧。

“你，出来。”忽然有个嬷嬷走到海棠跟前，对她说道。海棠急忙收拾心情，跟了出去。原来自由时间，她也不能一个人呆在角落想自己的心事。嬷嬷训道：“皇宫是大家庭，你得与人交流，不能孤立于世。”

海棠屈膝一礼，低着头，答：“是。”

嬷嬷见她礼数周全，毕恭毕敬，又问道：“进宫前可是被调教过了？”

海棠仍是低着头，答：“为了进宫，学了一点。”

嬷嬷这才放了她。海棠赶忙去找荣安她们，正巧荣安盈月和几个云南的姑娘在低声谈论允炆哥哥。有人说皇太孙是个好脾气，将来一定是个好皇上。皇太孙妃也是好脾气，将来待后宫妃嫔也一定会很好。盈月就一脸心醉神往的样子，巴不得现在就见到皇太孙，现在就选妃。

然后，又有人问，皇太孙长什么样子？就有人答，天子当然是英武不凡，气宇轩昂啦。海棠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