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舍弃(1/2)

式前殿里，刘骏呆坐在桌案前已好几个时辰，桌案上一方锦盒已被人打开，那里面的东西，刘骏紧紧的盯着，目光未有一刻偏移。

那锦盒是王宪嫄给他的，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刻有小诗的丝帕，染着深沉的血色，泛着黑光，如同是被下了诅咒一般。

丝帕是普通的丝帕，只是上面刻着的字是刘骏熟悉的，上面的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佳人举袖辉青蛾，掺掺擢手映鲜罗。”

这是“他”当年展露头角的成名作，他如何不识得，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还留着这方丝帕，她的恨还留着，现在，她要向他讨还了。

“陛下，永福殿的丹菱来了，陛下今夜还是去永福殿吗？”

突然进入的富朔打断了刘骏的思绪，听到富朔的禀报，刘骏眉头紧皱了一下，似不悦，又似透着心疼。

慢慢地收起了桌上的锦盒，他幽幽出声：“不了，今夜不去永福殿，你让她回去吧。”

富朔愣了愣，不明刘骏这是为何，陛下宠爱殷淑仪整个皇宫都知道，他这个帝侍更是知道，每每永福殿来人请陛下，陛下必是要驾幸永福殿的，今儿个陛下却不去了，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富朔看刘骏阴沉的脸色倒是不敢多话，乖乖应了一声“喏”便要出殿向在外的人回复，却不想刚刚转了一半的身子又听到刘骏幽沉的声音想起。

“以后，永福殿的人你都替朕打发了吧，不必向朕禀报。”

富朔又是一愣，更加奇怪了。

侍候刘骏的时间长了，富朔自是能从刘骏的行事眼色中推敲出些端倪来，今日之事他虽不知原因，但他也隐隐知晓是大事来了，而这些大事，不是他这样的人还去窥探的。

“喏。”

顺服地应下，见刘骏没再吩咐，富朔这才退出了大殿处理刘骏吩咐的事。

……

永福殿殷淑仪宫。

往日一向风光的永福殿今日尤显得凄凉，丹菱仅是入了殿便觉得背脊一阵发寒。在内殿寻了一圈，丹菱才在窗前发现了殷兰的身影。

她的身影萧索而单薄，消瘦的美人面让人看了无端地便能升起了几分怜惜。

“陛下还是没来。”

不似问句，她的话也不愿确定，明知道答案殷兰还是希望能有另外一种结果，只是，另外的结果……终是不可能了。

殷兰的话丹菱这几日已经听了无数，起初她还能找些话哄哄殷兰，一来二去哄多了她已找不到还能哄她的话，无法，她便只能垂首沉默，无言应声了。

丹菱不说话，殷兰也没有生气，望着窗外的花团锦簇，她不喜庆，也无悲凉之感。

殷兰的平静倒是让丹菱有些害怕，皇帝不来永福殿的这些日子殷兰虽未有哭闹，但也从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安静过。

“夫人……”

似怕她想不开一般，丹菱小心地唤了她一声。殷兰听着，回她一笑后又看向了窗外。

“春花再好，终是有落的时候，花开花落，天道循环，命之所定……”

殷兰说着，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一旁的丹菱看着她这般样子，惊愕之余更加担心起殷兰。

“我曾以为我是那个可以排命让春花长存的人，却不想，我才是那春花，由人安排生，由人安排死……时不与我，势不与我，直至今日，我才看清这时势，我真傻！……”

“夫人……”

殷兰如叹息一般的声音传到丹菱耳里不免让她心伤，刚想劝殷兰几句却不想殿外的侍者突然入了殿内。

“夫人，含章殿的娥锦带着一帮人到了殿外，说是禀了皇后的旨意要给您。”

听着侍者的禀报，殷兰怔怔地闭上了眼。

“她终是要动手了。”

自从知道刘骏入了含章殿与王宪嫄做了交易，殷兰便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让她进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是躲不过的祸，她也没必要躲了。

……

娥锦守着宫礼，得了殷兰的允许才领着含章殿里的几个侍女入了永福殿，进了内殿，殷兰早已在主位上等着她了，样子虽清瘦了些，殷兰倒没有娥锦想象中那般颓唐。

“娥锦见过殷淑仪。”

娥锦向殷兰福身行礼，殷兰淡然应道：“免了吧。”

现下的境地，殷兰已无心与含章殿的人周旋，觑了一眼眼前的女官，殷兰直接与她说道：“皇后派你来，有何事？”

殷兰如此直接，娥锦微微惊讶之余却也浅笑着接下。唤出身后的小侍女，她从她手中接过一个香盒，承到殷兰面前她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一季的香粉内务司已批发下来，皇后特命奴婢为夫人送来。”

殷兰看了看娥锦呈上的香盒，不禁轻笑出声：“皇后倒是有心了。”

娥锦敛首笑了笑，继续说道：“这香粉是皇后特地吩咐内务司为淑仪制的，心思花了不少，淑仪可不要辜负了皇后的心意。”

娥锦故意将“特地”两字说得明显，所指之意明显殷兰自是懂得，只是她没想到王宪嫄要杀她的方法这般明目张胆，毫无遮掩地让贴身侍女拿毒香粉与她，可见，她与刘骏交易的筹码何等重要，重要到她杀了她都能让人不闻不问。

脸上微微泛起了白色，殷兰却还是强稳着心绪，抬首与娥锦对视，她幽然说道：“皇后的心意本宫收下了，没事，你便退了吧。”

娥锦依旧笑得淡然，微微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