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非为伊生 愿为伊死(1/6)

脉脉如细雨，秋池，等待着她的抚摸。

断裂的骨声那么微小，泪滴的绸缪那么沉重。

当泪深深地透入了伤口，才显得刻骨铭心。

两个人拥在一起，也不管她究竟是谁的妻谁的女，这一次，为他而活。更不管他是谁的徒弟，谁的仇敌，这一次，为他而流泪。

冯雪凌微微笑道：“倘若我就此死去，你也不要难过，我，死得其所。我还不是他们口中的叛徒，我只是你怀中的将死之人。萼儿……”

“我很清楚，雷眼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心甘情愿挨他一掌，既维护了师门，又保护了我。可是雪凌，你太傻……太傻，我要你平安，快乐，好好地活着。不要你为我拼命……你知道吗？”

冯雪凌却一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你嫁了别人后，还会不会为我伤心，为我流泪……”

那边忧心如焚的山琼见了，心中自道:“原来他心心念念的萼儿便是这江萼姑娘，杜篷熙的夫人。可她已是杜家的媳妇，他却还如此情深不易，实在是……哎！只可惜山琼纵有一片真情，只怕也难得你的心了！”又想：“江萼姐姐，也是如此地深爱着雪凌师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竟能毫无顾忌地和他抱在一起。”

冯雪凌又听到江萼温声细语地说道:“雪凌，你真该全然把我忘去，我已嫁作他人妇，你我此生雪凌，你还是太傻！待雷眼那一掌将我打死又何妨，岂不正是我苦苦相求的么！你若心发慈悲，觉得可怜，滴一滴泪便好了，又何必要为救我而把自己完美之躯送到他人的刀口子上？”

冯雪凌以手抚胸，轻轻运气调息，对她道:“萼儿！你说忘记？别人尚且始终不能忘却，他们还一直耿耿于怀，何况是我这样的痴人迂郎？萼儿，我知道这雷眼，这结彪，还有那个芦花纪，他们惧我，怕我，所以今日便是要处心积虑地杀死我，才千方百计设的此局。我怎会看不出来！但我还是来了，他们明知我能看出来，还是会设下此局。哈哈……萼儿，别的且不管，见到你，雪凌开心，纵这时候死掉也无怨气了。只是见到你，我便要作首诗来与你听。”

江萼见他为自己这样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右手扶摸着他的脸道:“好！你且念来我听！”

冯雪凌吟道:“把酒篁芜明月起，离厢有泪多情始。本来不是为伊生，长刀舔腹为卿死。”

江萼一听，句句攒情。便再也忍不住哽咽的声音，泪水一股股地流了下去。

忽听背后的雷眼拍掌佯叹道:“啧啧……哎呀呀！真是太感人了，连我这个老头子也对几十年前的郎情妾意怀念不已啊！没想到冯雪凌冯公子还是个fēng_liú情种，不仅仅是雷某，我想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认识你啊！哈哈！奈何天公爱惹人泪，活生生将一对诗笙之俦拆得魂不附体。可怜啊可怜！但是冯公子，同情归同情，你如今就在我掌下呀！这美人嘛，我还是要当着你的面杀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中了我那一掌有多么严重。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是否仍能以一己之躯再为她挡上雷某这一掌。”

冯雪凌笑道：“fēng_liú天下闻，素来是男儿之志！只是不知倩何人，作奇传！雷眼，你就动手，成全我吧！”

这话一出，他听到了蓝叶姑、冯霈冲、关濯等人的呼唤，可是，他们不敢过来。

雷眼左右一看，道：“你若死了，也就还是竹溪山纯纯正正的弟子，老夫没能将你揭破，真是太遗憾了！你若幸而不死，不！哼哼！你怎么可能不死！只要你一死，就再没人能阻挡我了。”

冯雪凌仍在暗自运气，江萼紧紧将他抱住，为他掩饰着。冯雪凌道：“雷城主，我也没阻挡过你呀！不过是你们心虚，非要置我于死地罢了。”

雷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也不再多说一句话，一掌已暗暗运起，却见关濯、冯霈冲和李红彻一齐冲了出来，而许多暗处也有风吹草动。雷眼大叫道:“你们想做什么？别忘了，你们还有更多人在我的手中，老夫屠城尚且不眨一眼，何况他们！”三人听了，只能咬牙切齿，不敢再向前半步。

雷眼说着，一掌已起。冯雪凌看了江萼一眼，笑了笑，江萼却抱住他，连连摇头，道:“不！我不要你死——萼儿永远是你的萼儿，你若死了，我就再也听不着《拜月三卿》了，不能在你的琴箫中活着，我宁死！所以你要为我活着，为爱你的人活下去！”

此时，雷眼抓住机会，奋力一掌打向冯雪凌。冯雪凌眼一闭，牙一咬，忽然跃身一掌“游鲲独运”撼起万仞鲸波挡去，云洪一泻，震得雷眼后退了十几步。

冯雪凌又长啸了一声，飞龙怒吟中，他凌空一掌“擒龙望月”比着箭速逄逄地射向雷眼，雷眼眼睛睁得圆圆，不敢稍迟疑，忙一掌对去，却敌挡不得多时，便被冯雪凌一掌摧得衣枯袍朽，跌出数丈之外吐血不止。在场者无不吃惊，一惊冯雪凌受了雷眼如此重的一掌还能使出“擒龙望月”，重伤雷眼。二惊雷眼中他一掌擒龙望月还能活下来。

“这……这是游鲲独运和擒龙望月？！没错，一定是的！”

“啊――”

“这么多年了……君山玉鉴掌的传人――竟是竹溪剑派的冯雪凌！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方悦低声叹了一口气。阿荷望着他，既看到了沉重，也看到了轻松。方悦轻轻回头看了看蓝叶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