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壶苦酒 怒杀惊涛(1/5)

闻知钦州城破，万民尽屠，廉州知州苏缄万里加急，上书乞援，又向邕州知州刘彝和桂州知州沈起求助，然两州知州均惧怕交阯的十二万虎狼之师，皆迟迟不应。这使得仅有二千八百余兵勇的苏缄焦头烂额，无可奈何，正当他在阵图前哀声叹息之际，忽闻其子苏子元急匆匆跑来禀道:“苏大人……”

苏缄猛问道:“是不是越军杀来了？”

苏子元喘着气道:“不是，是中原武林的众英雄来助咱们守城了！”苏缄闻报，喜从天降，忙道:“快快，随我出城相迎！”

却说城外春风送爽，大旗飘飘。众人住马等候，听方悦道:“这苏知州乃是个大大的好官，严气正性，刚直不阿，神宗皇帝赐号‘皇城使’，所以大家见了，叫他苏皇城便好。”众人连连点头。

城门一开，苏缄率领二十余人前来迎接，远远地就拱手道:“各路英雄，苏缄相迎得晚，还望海涵哪！”楚天阔还礼道:“苏皇城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兵戈在抱，我等岂不知皇城使一心为国，守城艰辛啊！”

苏缄道:“缄身为知州，却只有二千八百多个兵卒可使，此番李常杰率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杀来，缄自知廉州难守，遂十万火急地上书朝廷，并乞邕州知州刘彝和桂州知州沈起发兵支援，奈何俱无回应。本以为此城危在旦夕，断不能久存，城破之时，缄唯有以身殉国了。幸得天助，各位武林英雄，忠肝义胆，不辞千里来守寸土，苏缄代廉州百姓谢过诸位了！”说着深深地作了个揖，众人感其诚，纷纷下马还礼。

苏缄请众人入城，虽然设不起美酒嘉宴，却也能将好茶好水相待。又向他们详细地说了城中大致的状况，大家听完，也都唏嘘不已。

饭后，天渐渐下起了小雨，楚天阔着一批年轻人出城探察，冯雪凌亦在其中。出城者有十一二人，先是一齐出城，而后分散，各探一方。

冯雪凌正喝马前进，忽闻身后有人叫道:“冯兄！”

冯雪凌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杜篷熙。冯雪凌立时就很不愉悦，但也没有憎怒，只道:“杜兄！何事？”

杜篷熙道:“你我之间……还请冯兄能够释怀！”

冯雪凌不言，心中却暗道:“释什么怀！萼儿既已做了你的妻子，我还能怎样？”他转而又一想道:“原来他是要我放下，不要再对萼儿有蒹葭之思。”

遂道:“杜兄，今日我便与你明言，冯雪凌可以不冒天下之大不韪，带萼儿远遁江湖，与她白头偕老，一世笙箫相伴。但是，我冯雪凌永远不会忘记她，永远爱着她！至死不渝！我想……萼儿也是如此！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她的！她既已是你的妻子，还请你好生待她……我若知道你因一时心中的芥蒂而伤害了她，哪怕一点点，冯雪凌也誓要杀你以泄恨！”

说完一把勒转马头，长鞭响起，全不顾杜篷熙在后面叫些什么。

残断的雨声中，他挥泪而去。

冯雪凌立马在一座山巅，一时心中苦楚难忍，便拔出腰间的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雨却越下越大了。他昂首闭目，赋诗道:

“莫负七弦对酒歌，七弦也问为谁磨。常来醉梦君知否？试看明朝雨如何！”

也许在那边，也有个痴情的女子左右环顾，却只见无情的雨无情地打着柳条上的新芽，一滴一滴地打着，好似永远不会停止。就算雨停了，心还痛着。心，就像那被雨打着的嫩芽，只会十分煎熬地长大，直到枯死。若真是枯死了还好，偏偏又有悲伤的人来将它轻轻折断。

她坐在碧绿的池塘边，手中紧紧握着冯雪凌相赠的绿箫，吹了一遍又一遍，望着那无穷无尽的绵绵细雨把一片又一片的树叶穿透。

她想着每个星夜，无论是曾经的，还是未来的，她只能吟出一首诗来：

溽柳弄花心，寒塘浮玉音。不能高霭上，独自摘星辰。

冯雪凌在这边伤心欲绝，而另一头，杜篷熙也走在雨中，却也千愁万恨涌着心尖。忽而有个身影在他身后闪过，杜篷熙忙回头一看，那身影又移到了他身后，他再回头看时，那人不再动。杜篷熙却大惊道:“啊！雷眼！”遂拔剑一刺，却不出十招便倒在了泥泞的地上。雷眼一手提住他，将他携至一处荒凉的屋舍中，道:“杜少侠，雷某若要杀你，只需一个手指头。但我还领你至此，足以表明我不是来害你的，而是来帮你的。”

杜篷熙坐于草垛上，冷冷笑道:“帮我？哈哈……帮我，雷城主，你能帮我什么？”

这时候，雨越下越大了，冯雪凌见暂时没什么状况，便招呼出来的同伴一起回城了。

冯雪凌一入屋，浑身湿漉漉的，忽见一个翠衣姑娘双手端着一件白衣，叩门而入。冯雪凌正在拍着湿透的衣服，正愁没衣裳换。只见那姑娘拿衣进来道:“公子，请换衣服吧！”冯雪凌见那姑娘略有些娇羞，却面容白晳，虽不似江萼那般柔丽文雅，却也婀娜多姿，不可多见。

冯雪凌也不多看她，接过白白的衣服，笑道:“烦劳姑娘替我谢过苏皇城！”

谁知那姑娘来了一句:“谢他做什么！”

冯雪凌一听，正在疑惑，那姑娘却退了出去。冯雪凌也不管，便入室内换了衣服，随便梳了梳头发，结好莲花白玉绦，披上霄云皓月帔。摇身一变，原来本不是那黑山里的宵征客，竟是个白衣彰璨的璠玉公子。

冯雪凌来堂中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