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亭将满风(1/2)
十六年,于谁来说都不算短。
曾经得到过欣喜,拥有过的满足,甚至是失去的痛苦都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直到完全湮灭。
萧檀在云梦泽高阁上远望帝都十六年,知道自己从未放下,可当他再次踏进这座皇宫,心绪却可以如此平静。
因为他知道,他和他始终都会再见。
萧檀抬起头,朱漆大门顶端悬着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落华殿’。
“王爷,请入殿。”领路的太监嗓音尖细,恭敬弯腰。
萧檀收回目光轻轻点头。
殿内很安静,无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只在台基上点起了鼎炉檀香。
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大昭国的天子。
殿内便只有他翻动奏折的声音
萧檀虽不在他身边,却知道他是个勤政的君王。
他在位十几年来从不妄加税务,事事亲理,每日只批奏折便会至深夜才会休息。每次的大小朝会更不曾有过一日懈怠。
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这便是他想要的。
因为他想要,只这一个理由足够萧檀不顾一切的帮他。不惜为他反出家门,为他杀人无数,为他尸筑城门。
恐怕虽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当经历过当年夺位的人再提起他萧檀也都要脊背发凉,噩梦三日,却连骂他一句屠夫都不敢。
当年的他杀了太多人,便是做了大昭国唯一不是皇族血脉的藩王,可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再留在他身边?
虽是十六年过去,一切都已淡去不少,但是他与他,也只是君臣而已,他再不能唤他:阿湛。
萧檀撩袍下拜,做君臣礼。“萧檀,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龙案后原本聚精会神勾画批注的人猛然抬头,有一瞬间的愣神和恍然。
手中御笔落在桌案,溅落点点朱红。
他快速奔至了他的面前,失了帝王该有的威仪。
殿外无人,领路的太监都已经离去。
“………我曾给你写过两封信……你都不肯回来。我以为你这次也不会回来。”他声音微颤,弯腰把萧檀从地上扶起。自称‘我’,而不是‘朕’。
萧檀站起身就看见了这个他牵挂想念到入骨的人。
他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有欣喜,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他,是萧湛,大昭国最至高无上的帝王。
他,有着和现在应该在宅院中努力打扫的人相似的脸,俊美,清逸。甚至身高体型都十分的相像。
如果不是云生年纪太轻,他与他便是一模一样。
萧檀心底忽然有些动容。
如果不是和他长的太像,云生可能一辈子都只是混迹于街头市井中的小偷而已。
他不会被当做见不得光的替身送进云梦泽,不会受他的百般酷刑,更不会对和他有着天地之别,可能一生都不会相见的皇帝恨之入骨。
萧檀掩在宽大衣袖里的左手悄然握紧。“皇上,当初,是臣太固执。”
当初远离帝都,他便给他暗中送过两封信。
一封是离开帝都三年后,他曾问他愿不愿意回来做振国将军。他拒绝了。
第二封便是七年后,他告诉他前龙骧将军仲道锡重病,时日无多。他依旧没有回来。
萧湛喟然长叹。“都已经过去十六年了,齐王该回仲家一趟见见你两个兄长了,毕竟还是一家人。”
萧檀侧过身,目光看向大殿之外。“是,是该回去了…”
仲家是他长大的地方,在那里他曾被家人关怀,被长辈宠溺。
曾经所有人都认为他天纵奇才的仲家幼子会为仲家光耀门楣,让仲家在朝堂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最后,他却叛出了家门。
皇帝黯然,用手按在萧檀肩头。不是皇帝对臣下的态度,而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交心。“小檀,我有一坛酒,已经藏了十六年,今日你可能喝么?”
小檀?萧檀手指轻轻抖动了一下,然后握住了按在肩头的那只手。“阿湛?”
“阿湛?”皇帝一怔,然后笑了。笑意微微带着些许苦涩。“已经许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真的,太久了…”
偏殿清净,只有两人对饮至傍晚。
酒不烈,人却醉。
十六年不见,他是君,他是臣。有些情不能诉,有些话不敢问。两人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去触碰那层脆弱。
君臣可相宜,可若不是君臣呢?
十六年再相见,只能大醉一场而已。
萧檀看着同样醉意朦胧的萧湛。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坚韧。“当年皇上已经饶过仲家一次,这次如果仲家依旧不知悔改,皇上,可不用再顾及臣的情面了。”
冷清街道的宅院其实不大,但是里里外外只有清远和云生两个人打扫也着实累的不行。
清远和云生从清晨忙碌至傍晚才总算是打扫了一遍。好在宅院虽十几年不曾住人,却没有破败倒塌的地方。
后院偏房里,清远全身酸痛的趴在床上就不愿意再动弹。
云生笑嘻嘻的推了推清远肩膀揶揄道:“做这么点活儿就趴了?主人应该快回来了,门外我们可还没打扫呢。”
清远一动不动的拿眼横着一副悠闲模样的云生。
同样是从早忙到晚,而且一些脏活儿重活儿也都是他来做,毕竟按身份等级他还是要比云生这样的下等奴隶要高上一些的。可怎么他就不知道累?
清远斜了斜眼睛瞪着云生。“我是人,没你那么变态!既然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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