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回到老路(1/2)

苏州的春季十分短暂，短暂得仿佛刚开始便已结束。四月初的春寒料峭，才使体弱多病的人重新披上轻薄的羽绒服，连日的暴雨和降温，犹如冬季要重新开始一般，可是一过五一节，气温立刻连续攀升，到了五月中旬气温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十六摄氏度，一举打破多年的同月最高气温纪录。这是吴晨来到苏州的第八个年头，早已习惯当地气候的他面对如此炎热的五月中旬，也是惊诧不已。留恋春季的人纷纷表示十分惋惜，因为苏州的夏天又闷又热，十分难熬。可是相比春季的和煦，强烈的夏季却充满着诱惑。以前吴晨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夏季充满诱惑，春季、秋季就不是呢？走在路上，当看见满街长短不一、肥瘦不一、白净不一的各种大长腿，吴晨似乎明白了，或许这种因季节变化而带来的自然裸露就是所谓的夏季诱惑吧。如果说初夏时节的裸露腿部是诱惑，那么早春时节的裸露脚踝，至多只能算是暧昧而已。

吴晨就刚刚经历了一场纠结而暧昧的失败恋爱，虽然他快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可是与林静的恋爱经历，使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斤两，像她那样的女人自己是驾驭不了的，无论是情商智商，还是财力精力，都难以应付。既然暧昧的春季已经过去，热情似火的夏季已然到来，季节都已更替，自己又何必萎靡不振呢？于是，在父母的催促、压力以及自身的感情需要下，吴晨决定不事修整、立即投身到新的求爱之途中，如果将三、四两月剪掉的话，仿佛此时就是彼时，即吴晨初三从老家回到苏州的时候，因为照其父母的说法——今年你可以一分钱不挣，但头一等大事就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千头万绪、各种压力，吴晨根本来不及梳理与排解，只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一次，一定要找一位比自己年龄小的，有共同语言的女孩，眼缘的要求可以降低到不讨厌的最低层次，但一定要是自己能驾驭得了的恋爱。可是，这样的女孩到哪里找呢？还走熟人路线吗？吴晨不由得思考起来。

熟人介绍，有时因其“熟”的缘故，会不由地放大朋友的长处，并不自觉地忽略朋友的短处。比如一个长相很一般的人，陌生人因为不带倾向性，审美标准往往比较客观。可在熟人眼里，却常常被认为“还好”，有时为了说服的效果，还会加上这样的说辞:“长相有那么重要吗”，“两个人过日子，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对她很熟悉，人品好啊，知根知底的。”熟人之间，因为相处久了，看习惯了，看平常了，把人看熟了，产生感情了，所以很容易忽略一个人身上的缺点，而聚焦于他或她身上的优点，正如父母从不嫌弃自己孩子的美丑，好朋友之间其实也有类似的感情因素。把一个人当成朋友难道不正是由于他的优点吗？有谁会时刻注意到好朋友的缺点呢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真正的美女，这类人，无论是匆匆一瞥还是久久注视，在陌生人或熟人眼里都是美女，绝不会因为看熟了、处久了而产生审美标准的错乱。这类人的颜值即使被低估也是长久欣赏后的一时审美疲劳，或出于某种同性相斥的复杂心理。比如一个在陌生人眼里公认的美女，刻薄的同伴可能会说，她只是占了皮肤白的光而已，因为她的身材实在呆板得很；一个女人说，别人喜欢她主要是为她的长头发，因为男人都喜欢长发飘逸的美女；另一个女人说，她的额头太小了，颧骨也不突出，全靠鼻子撑起面部的立体感；一些女人说，她全靠化妆品，其实卸了妆她是无法见人的；另一些女人则说，她的气质完全来自于她的穿戴，没有这身行头她什么也不是；甚至有人说，她浑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只是她的脚和脚踝，因为她总是露出脚面和脚踝，为的就是分散男士的目光向下，而无法向上注意到她面孔的扁平和身材的干瘪。这些奇怪而有趣的议论难道不正是美女最好的反证和旁证吗

反过来说，站在女性角度也是一样，这类审美消费的最好证明就是这些年影视剧里的小鲜肉越来越多，老戏骨越来越少。长相和扮相不仅胜过了演技，也替代了好故事，剧情已变得不再重要，因为花钱看剧的女粉丝们似乎更在意偶像们的帅气面孔、柔美的动作、明眸似水的眼神，以及无敌的八块腹肌。或许当今社会最值得称赞的进步之一，就是这种女色消费与男色消费的齐头并举的现象，在这点上男女终于开始平等了。

追求美丽，人之本性，吴晨也有过类似的做梦的年纪，十年前的他觉得自己也有不少优异之处足以吸引到美妙的女生。实际上，比起熟人来，有时候自己对自己的评价更加不客观、更加不靠谱。年轻时谁没有高看过自己几眼呢？可是，现在的吴晨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与林静的失败恋爱，加之前面多次不成功的相亲经历，使他非常清楚自身的条件。这一次，他痛定思痛，因为由自己亲自揭去心里的虚荣面纱是最难的；他把择偶的标准放得很低——只要看上去不讨厌，身高达到一六零左右，两个人谈得来即可。

可是，即便如此，这样的女朋友该怎么找呢？熟人资源本就十分稀缺的吴晨，鉴于前面的翻车事故，只好望“熟”兴叹，无赖地再一次回归到网络交友。

网络交友的好处之一就是开始时只能通过资料认识彼此，无需见面，也没熟人助阵，一切凭眼缘和条件匹配，自然不带熟人倾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