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2/2)

。娇俏的宫女掀起珊瑚八角的红帘珠，轻手轻脚的走到东西两角的紫檀木高几旁，举起小银箸往金珐琅九桃小薰炉添了些暖香片。事必便退出内室，竟连一丝响动都未惊起。

西洋玻璃的梅花八宝妆镜，映照出的正是碧梧殿之主，当今皇后——薛清蕙。

穿了件寻常素色琵琶襟罩衣，披散着头发。薛皇后拿起梳妆台上的双凤衔红宝石点翠步摇，放到自己发间比了比，遂又放下。

“到底是老了，这红啊，彩的颜色都撑不住了。你说是不是，阿秋”皇后瞧了瞧镜中自己的脸庞。

沾着玫瑰花油的桃木梳梳过皇后头发，碧梧殿的宫令抬起头来“小姐说那里的胡话，当年满燕京谁不知道定国公有女清蕙，倾国倾城，才貌无双。到了现在，阖宫上下也没有那个及得上小姐的一根发丝。”

许多年过去了，当年定国公府里的小丫鬟阿秋已经一跃成为宫廷最有权势的女官，但她还是常常会把薛皇后叫做小姐。

主仆正说着话，内室外随侍的小宫女突然回禀宫领大太监李昌福求见。

“进来吧。”薛皇后吩咐道。

只见一个老太监走近。他已经是个很老的太监了，大概是宫廷生活的长期压抑，他的脸上总有几分阴驽与戾气。他见了皇后便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行了，起吧。”薛皇后挥挥手，让阿秋退后了一步“今日太子身体可好？中午用的是什么？讲经堂的太傅可有说些什么？\"

李公公上前一步：”娘娘不必担忧，这几日殿下身子很好。中午胃口也很不错，就着樱桃香酥肉吃下了大半碗的碧粳米，还吃了一小半块的绿豆糖酥。“

薛皇后一听舒了一口气，果然满意。

李昌福接着讲到：”今日太傅大人在课上还夸赞殿下仁慧。老奴冷眼瞧着，殿下大了知道娘娘一番慈母心肠，一日比一日的勤勉。”

“学业上逼太子学的紧，本宫心里也不好受。当年顾卿卿先我生下皇子，又步步紧逼设计陷害，害的长生一出世就身子不好。偏偏皇上心有偏颇，大皇子都已经临朝理政，长生是太子却还被拘在学堂。”这番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薛皇后秀美一颦“太子若不抓紧，等到凤藻宫那位得了权势，那里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李昌富，阿秋忙上前宽宥皇后。

“对了，这几日长善如何？”薛皇后转而问道

“世子可是把太傅气坏了，连着三日都旷了课。临川伯家的小少爷这伴读也真真是无妄之灾，生生代受了三十个手板子。”李公公接着说道。

一听这，薛皇后脸上笑盈盈的说　“阿秋。前些日子内务司不是还敬上了好些番邦来的稀罕玩意儿，也一并给世子送去吧。对了，再挑些礼物给临川伯夫人送去。”

“娘娘前些日子不是刚赐下了个蟠龙球，世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日日拿了球追着小太监在园子里嬉闹，花木司的还有人来报说是世子这几日踩坏了不少的花草呢。听西门那边的说，世子今天也逃了课只顾着和一帮小太监在御花园里嬉戏玩闹。“

薛皇后微微一笑，好似一尊大慈大悲的观音金像。“只要世子高兴就好了，花的草的随他去吧。”她一转皓腕上的碧玺“世子今年也十四了吧。”　她又对李昌富说道：“世子多日没有去讲经堂的事在圣上面前要遮掩住。恐的圣上日理万机之余还要烦劳世子学业。”

李昌福平素最是知道皇后心思，一定要好好养废这镇南王世子的。面上嘿嘿一笑。　“娘娘仁厚。前些日子，世子无缘无故的打折了威海侯家二爷的一条腿。陛下龙颜大怒，都要请出祖宗家法来惩治世子，亏得娘娘在勤政殿外站了一日才劝住陛下。现在外面谁人不说皇后娘娘待镇南王世子若亲子一般。”

李公公一抬头，却发现薛皇后若有所思，正有些怔怔有些出神。

半响，皇后转过了话题，对着阿秋说道：“今日是十五，皇上怕是要用膳的。去看看那道皇上最爱吃的胭脂鹅脯做了没？”岂料话未完。

外室的太监便禀报道，贵妃身体不适，皇帝御撵已经在半道上转去了西边的凤藻宫。

“啪”的一声，一个天晴翡翠茶杯已经碎了一地。碧梧殿一室寂静……

皇后娘娘气不顺，作为碧梧殿的首领大太监的李昌福自然也是气不顺，出了殿门，看着迎面走来的小太监阿德，一脚过去，踹翻在地，又用力几脚，待到气顺了才收脚回去。在地上疼的冷汗津津的太监阿德也不吭声，只默默忍受，等到老太监收脚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喊了李太监一声干爹。

李昌福鼻子里哼的一声，“让你去迎个圣驾，还能让西宫的人凑到皇上跟前截胡，把人拦去了凤藻宫，真是没用的东西”

小太监不敢回嘴，勾着腰板“干爹，是儿子的不是，再原谅儿子一次吧”

李昌福想了想，摇了摇头，凑在阿德耳边密语了一句。

“哎，儿子明白了。马上就选些机灵又懂些奇技淫巧的小太监给世子爷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