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往事(1/2)

张大铁和王耀武离开了议事厅，去部署作战事宜。一时间大堂内静了下来，光线从窗外照进室内，伏玉珠卷动着桌上铺平的地图，卞才俊走上前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离她很近，近的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密的绒毛，他稍稍俯首，深深地吸了一口伏玉珠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气，笑道：“玉珠，你想通了？”

伏玉珠手一顿，轻轻挣开他的触碰，冷淡道：“我还没答应，你注意些。”

卞才俊好脾气的收回手，不跟她计较。“那你是打算……？”

“你想娶我，总要有个契机。”伏玉珠卷好地图，把它收进竹筒里，“不然寨中弟兄岂不怀疑？”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卞才俊佯装委屈，“你就当是被我的真诚打动，不行？”

伏玉珠嗤的一声笑了：“少给我来这套。”

他有多少真心，当她不知道呢？

击退昭军的那晚，卞才俊再次夜探伏玉珠的住处，他没有再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而是直接提及了当年翟羽青的死因。

大角山寨众人皆知，翟羽青是伏玉珠的亡夫，也是从前寨中的大当家，掌管寨中事宜二十年。他刚上位的时候，伏玉珠还没出生。那时候翟羽青的结发妻子还活着，并给他生了个儿子，本该是和美幸福的一家人，可惜随着儿子渐渐长大，翟羽青意外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个傻子。

若不是翟羽青造孽太多，上天怎么会这样惩罚他呢？这件事太过丢人，翟羽青总觉得身边人都在嘲笑他，他从此性情大变，阴晴不定，好几个不小心惹怒他的小喽啰都被他一剑砍杀。翟夫人也被迁怒，整日里以泪洗面，终于在一次与翟羽青发生争执，差点被他掐死之后，选择了悬梁自尽。

翟夫人自尽之后，寨中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而翟羽青反而由于太过悲痛，很长时间都没有再乱发脾气。直到有一天，翟羽青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小丫头，说要给自己的儿子做童养媳。小丫头的到来似乎给寨里添加了鲜活的气息，翟羽青终于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去关心一个或许原本出身于富裕家庭的小姑娘给一个傻子当童养媳是否悲惨，没有人在乎。

但好景不长，谁也没有想到，在小傻子十五岁的时候，他死了。

是溺死的，冬日的湖，水又冰又冷，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湖水泡的面目全非。寨里为小傻子举行了简单的葬礼，翟羽青全程都绷着脸，反而是那个小丫头，从头哭到尾，哭的撕心裂肺。

小傻子走了，小丫头的去处成了迷。就在小傻子死了一年之后，寨里却传出流言，说小傻子是被小丫头害死的。小丫头喜欢梅花，小傻子为了讨她开心，偷偷的跑出去摘梅花，却不慎迷了路，跌入湖中。那时候小丫头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武功路数，把说她坏话的人挨个揍了一遍。

挨揍的人跑去向翟羽青告状，却没想到翟羽青不仅没怪那小丫头，反而在隔了几天之后，宣布了要娶小丫头为妻的消息。

一寨的人惊掉了下巴，但这是大当家的决议，没有人敢说声不字。那丫头似乎反抗过，但在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之后，她妥协了。这就是后来的伏玉珠，翟羽青的继妻。

伏玉珠看向卞才俊，经历过这么多风雨，她早已发誓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可眼前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她嫁给翟羽青那噩梦般的一年，卑劣，无耻！

“等攻下汴州，我自会宣布你我的婚事，”她扬了扬下巴，仍是那般倨傲的神情，“而你必须遵守承诺，把那个人交给我。”

那个人的存在是她害死翟羽青的证明，其实两年过去了，现在寨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她提拔上来的，足够她消磨掉原先翟羽青的死忠。但坏就坏在，她是个女人，而翟羽青是她的丈夫。不论翟羽青做过的事有多可恨，都不能成为她谋杀亲夫的理由。大家会不会接受她不知道，但她不会去赌，也不会给卞才俊揭露那一切的机会。

“当然。”卞才俊回望着她，眯着眼道。她这副傲慢的模样真是让他又爱又恨，恨不得立即将她娶回屋中，狠狠的磋磨她的傲气。他伸出手，为伏玉珠理了理耳边的发丝，一字一句缓慢说，“我也盼你，说到做到。”

这次伏玉珠没有拒绝他，她站在原地微笑，等卞才俊离开后，才转身将手中的竹筒放入抽屉，上了锁。

梁国王都，雎阳城。

一辆马车快速的驶过外城，逼近宫门。宫门口站着一排侍卫，他们手拿长矛，穿盔戴甲地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直到那马车将要闯过宫门，他们才在侍卫长手势吩咐下，嗖的一下涌上前去，将手中长矛指向马车。

“站住！什么人？”

马夫跳下马车，恭恭敬敬地掀开帘子，露出里面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

“原来是郡主，”侍卫长抱拳行礼，“康郡王有令，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进出，还请您宽恕。”

“父王身体抱恙，我连入宫侍奉父王你都要拦着？”华宁郡主瞪圆了眼，很是不满。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侍卫长寸步不让。

华宁郡主冷笑一声：“康郡王？堂兄他有什么权利封锁宫门？怕不是别有用心。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马夫抽出腰间匕首，架在了侍卫长的脖子上。侍卫长脸上现出难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