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侍郎生气了(2/6)
位侍从。程平抿抿嘴,没办法,老实跟着。
拐个弯儿,便看到了陆侍郎的车。
从齐州来长安的时候,陆侍郎乘的是马车——图的是速度快;现在乘的却是牛车——自魏晋以来,以牛车为贵,便是朝廷礼仪规定的上到天子下到各级官员的出行工具都是牛车。看来陆侍郎回来便讲究了起来。
“禀阿郎,程郎君到了。”侍从对车里叉手道。
“上来吧。”陆允明浅淡的声音。
程平只好回答:“是。”
踩着登车凳钻到车里,程平对陆允明尴尬一笑,再次行礼:“门生见过座主。”
陆允明不叫“免礼”,就让她那样叉手弯腰呆着,“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只念过两年书的门生。”
程平干笑一下:“不过,不过是谦虚……”后面两个字气弱得简直听不到。
陆允明从鼻孔哼笑:“哦?原来是谦虚,难怪不尊圣人之言的酒令行得那么顺。”
程平抬眼偷偷看陆允明,他脸有点泛红,嘴角微翘,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这种情况,我要是扑到他大腿上哭诉“座主,我苦啊!”不知管不管用?
想到大腿,程平又往下扫一眼,这腿真长啊,大半用袍子遮着,露出穿黑色裤子的小腿和穿同色朝靴的脚,然后看看自己的小短腿……拒绝比较!
陆允明看她眼睛乱看,神情变幻,越发生起气来:“圣人点你第五名,周刺史收你为弟子,本官让你通过礼部试,这些都是让你来端盘子当下仆的?”
程平还维持那个难受的姿势,垂着眼小声说:“总要过活的。”
“过活?夫子说的‘贫贱不能移’,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陆允明怒道。
程平抿抿嘴,低下头。
陆允明有些年没生过这样的气了,说完了,也有些后悔,对着个门生,值不当的,看来养气功夫还是不够,便缓和了神色:“你免礼吧。”
明明陆侍郎口气好了一些,程平却总觉得这几个字里仿佛塞满了失望,还不如刚才生气的时候呢。
程平挠挠头,解释道:“座主,这事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也实在是候吏部铨选,不知要候到什么时候,总要吃饭的,而且在酒肆做账房,也是凭着手脑赚钱……”程平把“并不低人一等”咽了回去。
我跟一个士族出身的高官讲“人人平等” 讲“职业无贵贱”,莫不是失心疯了?
即便不是士族高官,只说士人们,也清高得很。其穷如杜甫,连不大清要的官都不愿做,说“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对,就是杨华那个官,恐怕也只有自己和杨华这种没底蕴的才那么高兴。所谓“君子固穷”,他们可以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让他们当跑堂的,那是宁可死也不会做的。
适才陆侍郎劝那位郎君不找伙计麻烦,并不是把伙计当平等的人同情,只是上位者们的不在意。
程平把刚才的话头儿生硬地转了一下,“不是谁都能‘一箪食一瓢饮’而‘不改其乐’的3。”
陆允明被她气笑:“合着怪我用颜回的轨范要求你了?”
程平忙道“不敢”。
陆允明缓缓呼口气,不愿再跟她唠叨,但看她那德行,又有点可怜,便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程平连忙道:“我每天搭邻居的车来回,他这会子恐怕已经在酒肆门前等了。”
陆允明点点头,“那你回吧。”
程平施礼,下了车,走向等着的赵二。
从掀着的车帘子可以看到那头癞毛驴拉的柴车4,车上磊着鸽子笼和兔笼,笼子里还有十来只白色鸽子,两对灰兔,程平坐在车帮横木上,与笼中兔面面相觑,说不出的滑稽可怜。
陆允明突然觉得这场气生得全无意义,跟这么个不靠谱的小子着急,真是……看来是最近朝中事少,闲得!
赵二又回头看一眼陆允明的车,嘴里“啧啧”做声,“程郎君,那牛车上的贵人是谁?怕是朝中大官吧?”
程平便说是以前认识的贵人,恰好遇到,敷衍了过去。
一路上,程平比平时寡语,她想起刚才陆允明失望的口气,让别人失望,实在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然而自己的身份,混官场注定没前途,而且有危险,现在这样,蛮好的。工资都快赶上九品小官了,又没压力,回头攒了钱,像老师一样,托庇在某个同年治下,买三间房、两倾地、一头牛,也当个蒙童先生,再接了阿姨来,若无战乱,也算安安乐乐的一辈子。
程平在车上算以自己现在的工资什么时候能有房有地,慢慢便把愤怒的陆侍郎扔到了脑袋后头。
第二日,照常去酒肆上工。
因为昨天算钱数,程平琢磨着,要是再多些工资就好了,现在的攒钱速度还是有点慢了。
程平盯着新的统计表出神,目光定在烹调方式上,一拍头!嘿,这个怎么忘了,炒啊!
唐代烹调以蒸、煮、烤为主,当然还有生吃凉拌,“炒”这种后代用的最普遍的烹调方法用得却少,因为本朝榨油技术还很不过关,油少。
就以本酒肆为例,用些麻油,其次是鸡油、猪油、羊油这些动物油。
本店也不是一道炒菜都没有,有一道千年来老少咸宜人人都知的名菜——炒鸡子。
就是《齐民要术》上的做法:“打破,著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擘葱白,下盐米、浑豉。麻油炒之。甚香美。”
这道菜相当受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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