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伊始之冯·十一(1/3)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李思雨的心情很好，她的背包里零零散散地放着昨天买的零食和小玩具，阳光温热，光线均匀地扫到她的脸上，她的面孔是那样的无暇，就像白玉堆砌的小山峰，她很轻快地哼着一首儿歌，那首歌是“妈妈”教她唱的。

不知道“妈妈”怎么了，她是那样地懒惰、又是那样地愚蠢和贫穷，可是自己还是被她骗了那么久——这样想着，李思雨在心里冷笑一声。

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一起蹦蹦跳跳，紧接着，她被一个男孩子拦住了路。

“你是11班的李思雨？”那个男生是这样问的。

其实也不算拦着路，男生只是恰好走在她前面一点，他侧过头看着李思雨，脸上兴味盎然。

“我是。”李思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胡云利。”男生语气带着点莫名其妙的笃定，李思雨注意到他说的是“我是胡云利”，而不是“我叫胡云利”——就像胡云利这个名字人尽皆知一样。

但是李思雨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疑惑地看着胡云利，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最近很缺钱？”胡云利笑得开怀又恶心。

“啊？”李思雨睁大眼睛。

胡云利摇了摇头：“我听说过你爸爸，他在a市的房地产界还蛮有名的，我爸爸也跟我说过他，不过我真不知道他女儿会这么缺钱……”

胡云利意有所指，李思雨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李思雨：“谁说的呀？”

“大家都知道呀，”胡云利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某个社交软件，又点开一个有很多人加入的校园群，“……不是你自己跟陈飞说你很缺钱、什么都愿意做的么。”

群里显示此时此刻有81人在线，而胡云利指出的消息则是昨天陈飞说的一段语音，语音播放，陈飞粗犷的声音从音筒里传了出来。

陈飞：“什么时候呀？星期三那天？哦哦哦就是她问我能不能借点钱给她……不信你们问徐光光呀，徐光光也听见了的，她也经常跟徐光光借钱。”

陈飞：“缺钱呗，谁知道她每天在外面在干什么，她都不怎么回宿舍的你们不知道呀，说不定是在吸毒。”

徐光光是李思雨的宿舍室友，两个人关系一直还不错。

陈飞：“是啊，她说只要借她两千块钱，她什么都愿意跟我做，我自然是拒绝了啊，我是那种人么我？”

陈飞的语音到这里就结束了，胡云利收回手机，突然堵在了李思雨的面前。

李思雨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了？”

胡云利：“你真的有说过那句话吗？”

“没有。”

“真没有？”

“我没有。”李思雨轻轻地说。

她当然知道陈飞为什么要这样说，那天是星期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刚放学陈飞就堵住了她，将她拉到了操场上，操场上人来人往，陈飞的声音很低，他的脸色红红的，像是有些害羞。

陈飞说：“我……我喜欢你，你能跟我交往吗？”

李思雨偏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在确定距离很远、没有人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后，她朝着陈飞招了招手。

陈飞惊喜地凑过耳朵。

李思雨看着男孩的通红的耳垂，心里无端想起了陈飞平时在班上欺负其他男生时的身影，他把班上最瘦小的那个男丢尽了马桶里，男生找了很久，才在厕所里找到了自己脏兮兮、满是水渍的背包。

其实李思雨根本不在意陈飞做什么，但是那天陈飞确实给她带来了困扰，因为瘦小的男生本来跟她约好了一起做体育课上的双人跑步的，但是由于背包的事情，男生一整节体育课都没能来上。

李思雨对着那只耳朵说：“你很恶心，我不愿意。”

说完她看着陈飞愕然的脸，朝他愉快地笑了笑。

陈飞这是在报复自己——李思雨知道。

胡云利“哦”了一声，指指已经暗掉了的手机屏幕，问：“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李思雨：“很多人信了吗？”

胡云利：“不知道啊，我没有信，但其他人应该信了吧。”

李思雨狐疑地看着胡云利：“你为什么没信？”这种时候她竟然还笑了起来。

胡云利：“因为我……”

“啊，快迟到了。”李思雨朝胡云利摆摆手，匆匆地就朝校门口奔去。

胡云利愣在了原地。

李思雨一路狂奔到学校，但她没有直接进教室，而是在厕所里蹲了起来，女生厕所里此时只有她一个人，她深蹲着，脸深深地埋在了两腿间。

“贱人。”她想。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自里掏出文具袋，又掏出一把很久之前买来切水果、但一直没怎么用的水果刀，这把刀和“妈妈”家里的那把长得很像，这让她多了些许安全感。

她收好水果刀，将自己的头发和穿着稍稍整理了下，在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才慢悠悠地荡回了教室。

上午的第二节课是信息技术课，学生们整理着课本往电脑室里走去，她记得徐光光有一个习惯，就是不上信息技术课，原因是她视力很差，好像快900度了。

李思雨走得很慢，在学生们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经过徐光光的课桌，跟徐光光说：“下课了你来找我，我有点事跟你说。”

她没有去看徐光光的表情，只是谨慎地再次环视了一遍周围——她敢肯定，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