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太后(1/2)

翌日清晨，天微亮，刘绍便起身了。

为了让敌人措手不及，这次出征的时间定得紧，他须得与幕僚属臣们尽快完善战术，将士们也正加紧演练。

阿娇浅眠，枕边人一动，她便也醒了，忍着困意跟着起身，为他更衣。

刘绍赶着出城，到军营巡视，早膳匆匆用过便要出门。早膳只是一碗粟饭就盐菜，并一小块肉脯，同境况稍好的百姓家中并无二致。

阿娇在近旁看着，只见他吃得飞快，吞咽咀嚼时，却没发出一点声响，斯文儒雅，着实令人佩服。

离去前，他嘱咐阿娇：“今日母亲将至，孤无法亲迎，劳烦王后了。”

刘绍的母亲姜夫人，出身南阳姜氏，同赵氏一样，是当地大族，姜夫人侄女姜婵，是与阿娇齐名的美人。刘绍兄弟起事，姜氏曾散巨资，为其购买兵器战马。

阿娇即刻答应，目送他离去，才回屋里。

她不由有些埋怨，姜夫人将至，刘绍却今日才告知，如今连屋子都没收拾，这教她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为难。

但转念想，他每日忙于战事，当不屑于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心思上。

婆母将至，阿娇难免紧张，即刻便更衣，领着婢女，选了一间通风宽敞，又相距不远的殿宇，里里外外洒扫装点。

她不晓姜夫人好恶，到底是与刘绍一般简朴，还是同赵王后一般爱奢，周遭亦没有曾经侍奉过姜夫人的仆婢，只好照着刘绍的屋子布置，再添些别致的灯台、香炉、屏风等物。

待收拾妥当，她又赶紧回屋更衣，梳起忘仙髻，发间斜插一支金海棠点翠步摇，又穿上烟粉色曲裾，腰身紧束，尽显玲珑身段。再略施脂粉，便看来既清新娇艳，又不失庄重优雅。

……

信都城外，一列约有千人的车马，正往城门而来。

正中拱卫的一架宽敞马车，车内一媪，年约半白，鬓发染霜，身宽体圆，闭目坐定，正是刘绍母亲姜夫人。

领头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四五，丰神俊朗，相貌不凡，眉目间神采飞扬，英姿灵动。他掉转马头，至马车前，侧身对车中媪道：“伯母，信都将至，待侄儿前去探探路。”

此人名昙恂，字子颜，原舂陵太守昙元之子，与刘绍同岁，略小数月，便与他兄弟相称。十年前，景旭外戚家族乱政时，各地□□，昙元领兵平乱时，为南阳侯刘煦挡箭而死。

刘煦遂认昙元为异姓兄弟，两家结为世交。

姜夫人闻言睁眼，望向道路前方，一抹凌厉迅速闪过。她即刻便露出和意的笑，冲昙恂慈祥笑道：“你一路跟着我这老婆子，没法纵马，怕是早就憋闷了，快去吧，只这几步路，出不了什么事儿。”

姜夫人从南阳而来，路途遥远颠簸，全由昙恂领着南阳府兵一路护送。

昙恂看似不羁率性，实则心细如发。因目下流寇四蹿，刘绍又与新元帝若即若离，他恐路上遭遇不测，遂一路紧随，未敢有丝毫松懈。

好在这一路只遇到几股不成气候的山匪强盗，他轻易便将其一一打退，这才能平安来此。

得了话，昙恂当即扯起缰绳，扬起马鞭，用力一抽，便朝前飞驰。

夏日骄阳下，因奔跑而起的热风拂过，昙恂却只觉快活，一阵风似的，大笑着将队伍远远甩在后头。

此刻城门大开，阿娇已带着仆从出城迎接姜夫人。信使来报，王太后车架片刻便至，她便赶紧从马车上下来，顶着烈日迎候。

楚儿心疼，赶紧撑起伞盖为她遮阳。

昙恂驰来时，便遥望见一婷婷美人，虽看不清五官，却只觉面若娇花，身如弱柳，立于人群中，美丽不可方物。

再靠近时，只见那美人眉如远山，双目含情，唇若含丹，琼鼻皓齿，两靥生花，比少女端丽大方，比妇人娇俏天真，那娇嫩的肌肤因烈日而生出薄汗，汗珠顺着鬓角，划过粉颊，顺着颈侧蜿蜒，最后没入衣襟，其中风情，当真教人心神荡漾。

此等美色，当真人间少有。

饶是昙恂在外游历数年，见过美人无数，也不禁感叹如斯。生平所见最美者，乃姜氏女姜婵，然而眼前的女子，却丝毫不输她，比之姜女的美艳，她更有一分娇憨孱弱之态，惹得人心生怜爱。

他一时停住马儿，看呆了去，直到美人侧目望来，才惊觉失礼。

阿娇正往远处看，楚儿却注意到了数丈外骑着马的男子。

她悄悄凑到阿娇耳边道：“姑娘你瞧，那儿有位公子正盯着这儿看呢！”

此处往来者甚多，平头百姓皆仰望艳羡，只是碍于周遭的众多侍卫仆从，不敢放肆。阿娇侧目望去，只见那人坐于马上，生得身姿挺拔，俊逸不凡，只是他毫不掩饰的热烈眼神，直直黏在她身上，倒像个没羞没臊的登徒子。

她美目轻转，双唇微抿，直接迎着那人的眼神，瞪视一眼，便不再理他，后退两步，隐入众侍婢中，挡住他的视线。

昙恂正为自己的唐突而懊恼，却忽见美人似娇嗔似恼恨的一瞥，顿觉心尖被轻轻蛰了一下，又酸又酥。

片刻后，他回神，赶紧又掉转马头，回到队伍里。

当姜夫人的车架行至城门处时，府兵们便打起了萧王的旗帜。阿娇即刻迎上去，便见马车停稳，一媪坐于内，必定是姜夫人了。

她双手交叠在额前，恭敬弯腰行礼：“儿媳赵氏阿娇，见过母亲。”

姜夫人似才知道车外有人，微掀眼皮，侧目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