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厦将倾(1/3)
天色已晚,富丽堂皇的永泰宫却不像往日那样灯火通明。
好在白天下了一场雪,这会儿雪停天晴,月亮也露了脸,与地上的皑皑白雪交相辉映,总算没让这座宫殿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然而月光映照之下,昏暗的建筑也将雪色映成一片惨白,使得此地的气氛愈发地阴冷可怖。
欧阳嘎吱嘎吱地踩着雪,一步步走上台阶。
此时此刻,叛乱者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将京城围了三天。城内人心惶惶,宫内更是早已没了生气,但凡有些门路的太监和宫女都已经跑了,余下的也龟缩在皇宫的角落里垂泪,哪还会记得当值这种小事。而仅剩的一些侍卫全都驻守在宫门处,就等着乱军逼宫的时候与其一绝死战。
欧阳一路顺畅地进了内殿,看到了正在龙椅上呆坐的兴和帝。
七八年没见,兴和帝明显老了许多,两鬓均已染了寒霜,脸上也多了枯萎之像,原本只是不惑之年,如今看着却像是已知天命的老朽。
当然了,刽子手都已经站在了门外,要是到这会儿还认不清局势,那这人也真是蠢得没药可医了。
“好久不见。”
欧阳轻咳一声,将兴和帝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叫醒。
大殿里没有点灯,兴和帝微微一怔,眯了眯眼,明显没看清欧阳的脸庞,更没认出他是何许人也。
“你……”兴和帝迟疑了一下。
欧阳叹了口气,一边打了个响指,用法术将大殿里的油灯点燃,一边故作不快地抱怨道:“不过就是几年没见,就算你看不清我的人,可听到我的声音也该记得我是谁吧?陛下——”
“欧阳?!”灯光一亮,兴和帝终于看清了欧阳的面容,随即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虽然整整十年不曾见面,但欧阳比兴和帝也就小了不到十岁,如今也是而立之年,可他的模样,竟与十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一般无二。
“无事一身轻,驻颜有术,天生娃娃脸。”欧阳微微一笑,信口答道,“你想要什么答案,我可以继续讲给你听。”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兴和帝怔怔地看着欧阳,随即恍然惊觉,“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朕的皇宫,已经颓败到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了吗?”
“应该还不至于吧?宫门口把门的那几个还是挺尽职尽责的。”欧阳挠了挠眉梢,“我能进来,其实是使了些手段的。”
兴和帝深吸了口气,没有追问欧阳所谓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反而沉下脸,冷冷问道:“那么,你是来做说客的?”
“啊?”欧阳愣了一下才明白兴和帝的意思,立刻摇头道,“不不不,我和外面的乱军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时兴起,过来见你最后一面——唔,应该是最后一面了吧?”
兴和帝并没有因为欧阳的话而生气,反而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你说,你与外面的乱军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啊。”欧阳肯定地点头,“我自己做了什么我还不清楚吗?这几年,我虽然离开了京城,却也没去掺和外面的琐事,不过就是找了处桃源之地,修身养性。外面再怎么纷乱,与我却是毫不相干。”
“呵呵呵……”兴和帝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高,最后竟变成了捧腹大笑。
欧阳被笑得满头雾水,疑惑地打量了兴和帝几眼,蹙眉道:“我的话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吗?我可是难得讲了真话哦!”
“欧爱卿啊,难道你真不知道这城外的乱军是何来历?”兴和帝停了笑声,意味深长地看向欧阳,“他们的首领,又是何许人也?”
“据说是个自称东山王的家伙,取自东山再起之意。”欧阳眯了眯眼,“难道这人是我认识的?”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呢!”兴和帝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这位东山王,就是我赐给你的结发之妻——戚云恒啊!”
——戚云恒?!
欧阳的表情立刻僵在了脸上。
戚云恒是镇北将军卫国公的独子。
卫国公在北疆战死之后,戚云恒没有等来承爵的旨意,却被一纸婚书下嫁给了庆阳伯家不成器的三儿子欧阳。
将一个男子赐婚给另一个男子,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赐婚的旨意一出,举国哗然。
然而无论百官怎么劝诫,兴和帝就是不肯收回旨意,而卫国公府和庆阳伯府也没有抗旨不遵,很快就给二人定下婚期,礼数周全地举行了婚礼。
那时候,成国的政局已经出现崩坏之象。
各地□□频发,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而朝中官员却是得过且过,尸位素餐。
兴和帝在这种局势下发布了这样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自然成了其昏庸妄为的最佳佐证,不少大臣就是因为这道旨意才对兴和帝失了信心,转身投向各地反王。
但了解兴和帝的欧阳却知道,这不过是他为了收回卫国公府兵权所玩弄的一个把戏。
卫国公战死,卫国公的独子嫁人,戚家留在北边的军队自然就没了归属,兴和帝派心腹过去收取兵权也就名正言顺了许多。
当然,也就是许多而已。
但那时候的兴和帝也不过就是未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能想出这种兵不血刃的法子而不是想当然地以为自己一声令下就能夺取兵权就已经很值得赞扬了。
唯一让欧阳感到意外的是他错估了自己在兴和帝心中的地位,上一刻还一口一个爱卿地叫着,转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