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金忠渠(2/2)
袋子。”瘸子掀开椅背,粗大的管口已被封闭,仍然有鲜红的血点在表面渗出,“插在身体上,给他们换血,老头子喜欢用男孩,晓户真喜欢用女孩。”“然后?没有然后。一个血袋子能用五年。”
“我曾经是一个血袋子。”金瘸子的眼神变得空洞。“但我逃出来了,是父亲收留我,养着我,教我各种本领,读书,写字,算术,和杀人。”
“我的腿是父亲打断的。小时我经常从逃跑的噩梦中醒来,有一天,父亲说我再也不用逃了。我不怨父亲,残废改变人的身体,还有心。”
“十八岁那年,父亲告诉我,去杀栗小兵。”
“杀人的是奸邪,你们惩治奸邪。你们惩治眼前看到的,能抓住的,怕你们的,你们无法惩治看不到的,抓不住的,你们怕的。自欺欺人的,是你们,欺软怕硬的,是你们,助纣为虐的,是你们。栗小兵是人尽皆知的杀人犯,晓家是人尽皆知的王八蛋,除了你们不知,除了你们的法不知。”瘸子的音调不响,却掷地有声。
内堂的通门忽然打开,铅二爷幽幽的走出。“鲛大人,当家的要见你。随我来。”他恭敬的鞠了一躬。鲛甩甩满头的长与思绪,大踏步的跟过去。铅二回看了眼金瘸子与划破的躺椅,“想睡进去嘛。”话中凉意,冷到骨里。
“铅二爷,放他一个人在外堂合适吗?”鲛边走边问。“你莫担心,山庄自会有人看着他。年轻的公察,当家的让铅二问你对案子的意思。”铅二轻轻拍着鲛的肩背。“金瘸子要抓,栗小兵,”鲛咬紧牙根,“不必抓。”
千山红镇郊一处偏僻草屋,一条草狗低着头走过,对着路边的野草摇晃尾巴。铁棍对准鼻梁挥过,草狗栽倒在地。
黑衣人围住草屋,手里举着火把。夜晚的火焰,会为人们照亮行路;白日的火焰,是嘴里含着血的恶汉,截断每一条求生的路。
栗小兵走出来,用木棍拨开草屋外围的藩篱。他深吸一口气,木棍在手心敲打三下,一脚踹开歪斜的屋门。
靴子上的钉轮转个不停。“嗨,朋友,小兵看你来啦!”栗小兵扯开自己红色的围巾,兴高采烈的打招呼。
草屋内的陈设很简陋,木桌木椅,木柜木床。桌上放着烛台,下面压着几本书,书里夹着一杆笔与几张黄纸。椅子上坐了一个老人,圆顶的帽子,穿着长褂子,还算整齐干净。
栗小兵走过去,用木棍挑起老人的下巴。老头的脑袋耷拉向一边,嘴角淌着干了的黑血,眼窝里深深的黑洞,似是在瞪着来人。“呵,谁把你扎瞎啦。过去太久,记不清了。”红棍子脱下帽子,他侧身一跳,翻坐在木桌上。“他们都说我是最残忍的人,其实啊,我是最讲理的人。我最喜欢什么,大家一起和和气气把生意给做了,赚大钱,吃吃饭,喝喝酒,吹吹牛逼。我最讨厌什么,就是有人捣乱,有人不干,有人有钱不赚。简直愚蠢,简直可恨。”栗小兵啐出一口痰,弹在老人脚边。“谁人挡我财路,我就杀他全家,谁人不给我活路,我就杀他全家。事情有因才有果,怎么能说我残忍。怎么能说我残忍!”
栗小兵伸出两个手指扣入瞎老人的眼窝,干瘦的身体从椅子上被提拎起来,重重的扔在地上。“才知道,有一个老朋友想着小兵,足足想了十年这么久。小兵很感动,感动到流眼泪。”他抹了抹眼角,“但他怎么就死了呢,等了十年,等不了这十钟分吗。”红棍子狠狠踹了地上的尸体一脚,长褂子里滑出一瓶打开的药与一封未开的信。
棍子捡起信,拈着两角一下撕开。信封里是一张白纸,栗小兵左看右看,鼻子用劲嗅嗅。是一张白纸。他忽然弓起背抽搐起来,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三声大笑。
“银诚河,你真是通天的本领,一个瞎子,在我眼皮底下弄了屋子,偷了娃子,递了刀子,送进庄子。”他举起桌上的书,向半空一扔,封线开裂,书页像天女散花般落下。“这麻麻点点的盲文,大湿地文盲很多,盲文可不得见。银诚河,你好棒啊!”栗小兵拿过身旁黑衣人的火把,往银诚河的尸体上丢去。他拍拍身上的灰,“该他妈回去了。瞎子有同党,得抓紧杀,别浪费功夫。”
空气里飘出一股异味,呛鼻而浓烈。
是…火药?!栗小兵猛地向门口扑去!
轰隆一声巨响,茅草屋炸得稀烂。
(本章完)
/book_77604/26411601.l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