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自画像（13）(1/2)

爱？

这个字像是一道光，以极其刺眼的姿态划亮那些见不得人的黑夜，捅破他卑劣的、不伦的感情，把他内心的不可言说全部暴露在人前。

孟媛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陆玉龙今年四十了，六七年前的韩汝黎，也是三十多岁的少妇。而六七年前的顾峰才多大，上高中？学生和自己的师母？听起来令人吃惊。

顾峰惨然的笑起来，带着深不见底的疯狂，“是啊，我爱她，我只爱她一个人。”

“韩汝黎知道你爱她吗？”菖兰问。

知道吗？顾峰也不清楚。他只记得陆玉龙这个家教老师严厉又暴躁，每次去他那里学画的时候，顾峰都心不甘情不愿，然而每次都还是去了，因为韩汝黎。

这位师母会在陆玉龙责骂他时宽慰，给他送自己做的差点和切好的水果。顾峰还记得她裙摆的香气，她走近的时候，自己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

韩汝黎知不知道他的心思？应该是知道的吧。她那样的女人，男人见了都会神魂颠倒，什么样的没见过，更何况什么都不懂遮掩的毛头少年，把渴望和窘迫写在脸上。她佯作不知，包容他的浅薄，仍然言笑晏晏。

就算在梦里在怎么和她亲密合二为一，现实的顾峰，也不会把爱恋说出于口。他知道她不会把他的爱放在眼里，他太年轻了，对韩汝黎来说，他只算个孩子。

他配不上韩汝黎，难道陆玉龙就配得上吗，那个人————

楼梯里，突然传来有人开门的声音。

孟媛和菖兰一怔，顾峰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孟媛的头发，骂道：“贱人！”

菖兰心中一喜，他没有同党，才会对来人这样警觉。是杨凡来了？

她下车的时候，只来得及给杨凡发了个定位手机就没电了。如果杨凡来找她，可能会问沿途遇到的人。小卖铺的老板，旅馆下面抽烟的男人，都会给他指路。而方圆几里只有这里有栋洋房，杨凡……会找过来的吧？

顾峰比菖兰想的要聪明多了，他的目光在菖兰和孟媛之间飞快的打量，孟媛只是伤了腿，人还能挣扎动弹，反而不好控制。菖兰刚刚被他踹了肚子，背部又挨了一棒，完全爬不起来。顾峰只在几秒钟就做好了决定，他扯住菖兰的领口，拖着菖兰向门外走去。

孟媛根本赶不上他的速度。

菖兰这辈子大概最狼狈的时候就在眼下了，顾峰完全不怜香惜玉，杀人犯当然不，他拖着菖兰的领口往楼梯上走，菖兰大半个身子趴在地上，身体就这么直接蹭过楼梯，晃得她头都晕了。就这么一个楼梯蹭上来，伤痕累累是肯定的。

等他上了三楼，动作就更粗暴了，拖着菖兰回到捆孟媛的那间卧室，手一松，菖兰像张废纸一样倒在地上，他笑了笑，坐在床上，卧室门大开着，他从怀里摸出打火机，找出一根烟点上，随手把打火机往床上一扔，打火机打了个滚儿，落在地上，他没管，狠狠抽了一大口烟，眯起眼睛问菖兰：“你叫了警察？”

“对。”菖兰想也没想的说谎，“如果不是警察，我也找不到这里来。”

“开什么玩笑，”顾峰笑了，“警察的话你怎么知道？”

“我偷听到的。本来想来看看，你现在是想要我当人质吗？”

她语气冷静，不见一点慌乱，让顾峰也好奇起来，他问：“你不怕我杀了你？胆子很大嘛。”

“怕没有用。”菖兰回答。

她的胆子虽然可能比别的人大一点，但也没有大到面对杀人犯无动于衷的地步，只要顾峰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她缩在毛衣里颤抖的指尖，她又不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来这里的，当然会怕，不过是觉得，如果能平静一点和顾峰对话，让顾峰也平静下来，可能会更安全。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菖兰问，“你抓了我也没用，你怎么逃？”

“我没想逃。”他哼了一声，“被发现了就是我的命。”

他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菖兰的目光落在床头那幅画上，问：“这是你画的韩汝黎？”

“不是。”顾峰也看向那幅画，表情变得温柔，“这是师母的自画像。”

陆玉龙和韩汝黎感情最好的那两年，会教韩汝黎画画。韩汝黎为了表现自己对丈夫的崇拜和爱慕，也用心学习了一阵，奈何术业有专攻，比起画画，她还是更适合跳舞。又一次顾峰去学画的时候，那天天气很好，韩汝黎坐在阳台上，照了一面大镜子，对他道：“今天我跟你一起画。”

她尝试画自画像。

她的笔触粗糙，简直惨不忍睹，她画的认真，顾峰看的认真。韩汝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则可以肆无忌惮的注视她，只觉得这一刻美好的不真实，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他能永远生活在这个午后。

韩汝黎的画像描绘不出她形貌的十分之一，画完了，她自己也觉得很拿不出手，收了进去。再后来，韩汝黎死后，他帮着去收拾韩汝黎的遗物，那一大箱子里，独独看见了这张画。他如获至宝，背着人把这幅画偷偷藏起来带走，陆玉龙根本没发现，谁也没发现。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当他觉得自己回不了头的时候，黑暗中，唯有韩汝黎温柔的注视他，一如那个午后。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菖兰道。

楼下传来孟媛呼唤菖兰名字的声音，再然后，像是一楼的锁坏了，有人破门而入，菖兰听到孟媛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声音，她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