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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抬眼看他,他眼底闪着光。
在那里,她看到了真挚,看到了情动,看到了他一颗心全系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的眼角垂着半颗泪珠,轻盈的挂在睫尾,摇摇欲坠。
“你说吧。”她听着。
“十七年前那夜,我也在。”
芊芊没动,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是我父亲第一次带我出来见这种场面,以前,他也杀过许多人,但我从未亲眼见过。那次,他带我来了汴都。”
明明已经过去十七年了,但午夜梦回,任宜风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所有细节。
“我站在汴河边的一棵古榕树上,看着父亲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在深宅大院中浴血屠戮,只要看到活人便杀。不管那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不管是轻壮的男丁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父亲他一个也没有放过。杀干净之后,父亲又命人朝宅院放了一把火。那夜,火光滔天,染红了半边夜空。”
任宜风说话时眼睛始终一瞬不瞬的望向芊芊,不想错过她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可他觉得自己不懂她了,明明他说的全是她的血海深仇,可她为何面上没有泄露任何一丝表情?连眨眼的速度都不曾变化。
任宜风叹了口气,继续道:“父亲站到我身边,他指着满门尽灭的府邸告诉我,这就是与黑魔教作对的下场。不管过去多久,我永远清晰的记得那冒着滔天火光的高门大宅府前的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澹台府。”
“初见你时,你说你叫澹台芊芊,那时我就心慌意乱过,总以为这世间的事不会这么巧,澹台这个姓氏虽然不多见,但总归还是有的,我宽慰自己这一定只是巧合罢了,你不过恰好与那灭门的澹台家共用了一个姓氏而已。”
“再后来,你去黑魔岭寻一味草药,我将草药偷来给你,这件事,是迄今为止我最庆幸的一件事了。那草药本就是十七年前从你们澹台家夺来的,后来阴差阳错又回到了你手里,解了令你毁容的毒,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说罢,任宜风心中顿觉一阵轻松,将扶在她肩头的手放下来,静静等待她的反应。
良久,见她不言不语,任宜风苦笑了一声,“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我这条命甘心情愿交到你手里。只是,你不要把我当做一个陌路人,对我不理不睬,那样比叫我死了还难受。”
“那时你几岁?”
任宜风没料到她一开口居然只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愣了片刻,才答,“刚满四岁。”
芊芊听完答案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垂下了脑袋。
任宜风心慌得一塌糊涂,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的脸,却见她面上泪痕交错。
她正无声哭泣!
任宜风连忙以指腹拭去她面上泪珠,急切的问她,“你怎么了……你不要哭……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你可以打我骂我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不说话……”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很想这样冲他吼。但她一双唇像是被封印,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确实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知道他一定以为她听了他那些话会更恨他,但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肠,反而满脑子都是对他的心疼。
他当年才那样小,他父亲就让他面对那样残忍的事。鲜血,屠杀,冲天大火,哪一件事不令人触目惊心,一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做到这般冷血!
这或许还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里,他一定经常被父亲带着观赏这样血腥的画面吧。他竟然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长大成人,他过去的十多年都经历些什么?
她有些不忍心再细想。
她明明应该恨他的,她的爹娘也一定是希望她恨着他的吧,可为何她却做不到?
芊芊抿了抿唇,强自压抑住酸楚的心绪,作出一副平静无风的模样,“我没事。今天就当我们从未见过吧,我先下山了。”
芊芊逼迫自己不要再看他,她怕自己哪怕只多看一眼心就软得化作一团春水,怕自己就此断舍不下对他的情深。
任宜风也不敢对她再做挽留,只是静静的在原地站着,氤氲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决绝的背影,一步一步逃也似的下山而去。
但片刻之后,他眉心动了动,脚下生风,猛的追了过去。
芊芊不耐的回头看他,“你不要跟着我!”
任宜风只是浅浅的笑,“下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你不让我走这条路我还能走哪儿,难不成你想让我从山顶跳下去?”
芊芊竟然无法反驳,只好加快了脚步。
可她越快,她身后的人也越快。明明知道他方才的话只是借口,但下山的路确实只有这一条,伏虎山也不是她家开的,脚长在别人身上,她难道还能强迫他停下脚步不成?
她不能,所以她只能暗自气恼。
芊芊很快到了山脚,一直在路边静候她归来的白榕飞立马围了过来,可下一瞬,他却惊得呆住了!
“怎么你也在?”白榕飞眉心皱得厉害。
“怎么你也在?”任宜风同时出声。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霎时间,云水剑和碎玉鞭同时重见天日!
伏虎山脚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展开了一场久违的激烈的对决!
芊芊无奈的揉了揉脑袋,跺着脚冲二人大喊,“你们别打了!”
但两人谁也不肯先罢手,杀气腾腾的眼神投在对方身上,势有不将对方打跑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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