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2/4)
狂摸黑在这方石碑上摸到一道道痕迹,才微微一笑,道,“找着了,你小时候每长个子,都要在这石碑上划下一道记号,这洗剑池中有好几把剑遭了殃,剑宫有长老更是仗着辈分给我修书一封,连我这个剑宫宗主都敢一通数落,你爹我那时候可没敢告诉你,要不你一哭鼻子,就去找这剑宫里的姑姑,还专挑最美貌的下手,鼻涕泪水抹人家一胸脯,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真不像我,一看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胚子。”李月白听了想笑,又笑不出声,只觉得今日的李疏狂分外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最后听着不知不觉反倒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眼睛里似乎有些泪水溢出来,好在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风里,只消轻轻抹去就可无人知晓。
李疏狂指着水中倒影,问道,“你看这座剑宫灯火璀璨,可这世上哪有长明的灯火?”
李月白脑子一抽,竟然也反问了一句,“心火长明?”
李疏狂哈哈一笑,欣慰道,“明天派人送你去栖霞山,还记得当年那个老道?他既然欠了我们人情,在教你时敢不尽心尽力,别看那老道不起眼,但爹看人极准,他定然不是寻常人物,平日里你做什么都依你,这你可得听爹的啊,若是跟他学的好了,不比去龙虎武当求取道家真传差。”
李月白眉头紧皱道,“明天?”
李疏狂轻轻拍在李月白的肩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帮我在这宫里钓出一只老耗子再走?”
李月白乐道,“您怎么知道是只老耗子?”
李疏狂道,“锐意不足,只敢在背后挑拨是非,还不老吗?胆气如鼠,不是耗子还能是什么?”
李月白同样眼睛贼亮道,“钓老耗子太难了,但是指不定能钓出一只小的出来。”
……
几间亭台楼阁,半靠山崖半倚清溪,因为地势偏高,白日里一眼就能够望尽西湖的万千景致,在整座剑宫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视野极佳之地,居中的阁楼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窗前一处躺椅上,闭目喃喃自语,是《南华经》中的一篇,“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
老人七十多岁,每日昏昏欲睡,眼睛似乎从没有睁开过。吃的东西却讲究,除去每月特殊的日子辟谷不食,平日里只吃一些细心烹制的豆子水果,喝山泉水。
一帮徒子徒孙可劲儿吹捧,说老人过的是神仙日子,当然叫李月白的说法,那就叫占着茅坑不拉屎,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也成不了神仙,倒是这剑宫中服侍人的小厮奴仆没少被折腾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叫做刘元枫的那位宫中才俊,就是这位老人的孙儿了,刘元枫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前,迈过门槛,猛地双膝跪地,喊了一声老祖宗,接着悲从心生,叹息道,“大事未成啊!”
实为爷孙却执意要被称为老祖宗的老人眼皮一跳,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耳朵,古井无波道,“我耳朵不聋,听到了钟声,结果也不用你来说,倒是你这么跪着,万一被人看到像什么话?先扶我起来再说话。”
刘元枫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殷勤扶起老人,老人一手拄着一根雕盘龙拐杖,慢悠悠睁开眼,走到窗前,整座剑宫尽收眼底。
老人一手拎着拐杖走出门外,抬起拐杖,抬头,敲了敲头顶上的匾额,厉声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把这阁楼的名字从望湖阁改成沧海阁?”
搀扶着老人的刘元枫心虚道,“一湖之地,气度太小,坐湖而能望海,才是我刘家的格局。”
老人脸色没有半点和缓,将拐杖拿下来,砰砰两声重重敲在地面上,这才又语重心长道,“你既然知道,就更应该长几分志气,西湖剑宫八百年,六百年都是我刘家在独领风骚,你可知,就是在这剑宫脚下,埋了多少刘家枯骨?”
老人语气陡然沧桑道,“天不佑我刘家,这些年血脉稀薄就罢了,还净是些废物,你爹病死的早,就不提了,当年你大伯,难得天赋上佳,最有希望继承我衣钵,我三番五次容忍他,可他却是扶不起的一滩烂泥,在外面花天酒地,喝醉过去被讨赌债的混混乱刀砍死,呵呵,堂堂的剑宫少主,死的真妙啊,哪怕后来我把那些敢对你大伯下手的人一个不拉的剁成了肉泥,可那些贱命拿什么换回我的一番心血?”
“近四十年前咱刘家旁支倒是出了一个人物,刘鸾英,那小子从小我就看不上,心高气傲,从不拿正眼看人,但好歹是姓刘,我看走了眼,最初以为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废物罢了,后来他成为许筹的弟子,没想到更是在剑道上登峰造极。无心插柳柳成荫,老祖宗我不惜放下心中隔阂,更是将族中资源全都向他倾斜,只盼着咱刘家真正能出一个开天辟地的人物,却不想他最终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死!听听,“一剑光寒十九州”,天下人再是评说他是剑仙临世,可有了上京城天子面前的那一剑,只要你还不是真正俯瞰人间的天上仙,怎能不穷途末路?若是如今你那小叔刘鸾英仍在,哪里轮得着李疏狂入主剑宫趾高气扬?千年圣地,执牛耳者却是一书生,简直可笑!”
“老祖宗我都一半迈进棺材里的人呐,还要整日殚精竭虑,可我实在不敢死啊!不敢死!我要是一合眼,指不定刘家就成了再也拉不住拽不着的过眼云烟,若是眼前这座西湖剑宫,再也不复姓刘,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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