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赵国殇(1/2)
邯郸,晋国时,乃赵氏族人旁支一个分邑。后,赵敬侯即位,将国都从中牟,力主迁往邯郸。邯郸,成为赵国国都,历经赵敬候、赵成侯以及如今的赵侯语,不过数十载而已。然,邯郸的规模盛况,与齐国临淄,魏国大梁,楚国之郢都,相形媲美。
赵都由赵王城及大北城组成。赵王城由东城、西城、北城组成,平面似品字结构。其中龙台,是赵国邯郸城中最高的楼台。此台,回廊环绕、重檐迭嶂。位立龙台,可以俯瞰整个邯郸。孔丘登泰山,而小天下。赵国君王登高阁,而小邯郸。
高台上伫立着一位身穿衮服,头顶冕冠之人。其后位立四名女婢,及八名黑甲卫士。随着大风起兮,高阁之人,衣抉翩飞,好生威武。近处探去,这人,容颜憔悴,形如枯槁,仿佛有一种大限将至的迹象。
这人,就是赵国国君,赵侯,语。
赵候语,头颅微扬,展开双臂,忆昔往日道:“江山…美好…寡人…咳…咳”。赵语,单手抚着胸口,声音苍白无力,道:“寡人…想多看一眼。”
身居后侧的宦者令韩忠见状,上前一步,低声道:“君上,起风了。”
赵语双眸散发的神色惆怅,微微低头俯视着邯郸城,声音沧桑道:“无…妨,寡人…想…多…看一眼大赵的美好江山。”
登龙台,望江山,也许是他人生之中最后一次。这些时日,他时常在睡梦中,梦见已故人的影子。每当梦醒,总会泪湿衣襟。身为赵君,赵语感觉好累。曾几何时,他想闭上眼睛,魂归九天。可,赵国的江山需要他。年少的孩儿,也需要他。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韩忠知晓主君心事,默默伫立,宛如一根石柱,任凭风吹雨打。他十六岁步入宫中,侍奉过先君赵侯种。这位宦者令,深晓君王离去前,最放心不下的东西是什么。
高阁归来,赵语的病情每况愈下。往日,尚能少食,短行,言语。而今,只能静静的卧在榻上。瞳孔,散发的神色,愈发黯淡无光。夜幕,韩忠见君上醒来,低声道:“君上。”
赵语自感大限将至,艰难地抬起右手,往殿外的方向指去。韩忠,揣度他的意思,道:“君上,是否传诸位大臣入宫。”赵语微微点头,合上双眼,高举的右手,无力的落在床榻上。
少时,太子雍急色而至。
太子雍见君父面容憔悴,气若游丝,含泪跪立床榻。相邦赵豹等宗室之人也随即而至。赵语寝殿,一时间挤满了许多人。昏黄的灯火,随着微风摇曳。在座的大臣嘴上不语,但心里如明镜一般,国君深夜将大臣汇聚于内殿,必是将要交代后事。
韩忠见诸位大臣都来了,伏在赵侯语的耳畔,轻声道:“君上,大臣到了。”
赵语闻言,睁开疲惫的双眼,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寡人年纪大了,难以同诸位一起,重振我赵氏江山。寡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必是要早各位先走一步。临走前,寡人对太子雍儿…这片山河很不放心啊!寡人一生,东征西讨,夺地平叛,与中原诸侯以争天下,就是为了守住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今夜,寡人召你们入宫。寡人…将太子和这片山河交给你们了。”
诸臣拜倒,含泪而答,“诺。”
“君父…”赵雍早已泪落不止。
赵语,气若游丝道:“我大赵男儿,是不会流泪的。”
赵雍拾起宽大的衣袖,抹去眼角的残泪,啜泣道:“孩儿,不哭。”
听见孩儿之语,赵语脸上呈欣慰之色。他悠然地将目光转向伏地的大臣,竭力地说道:“寡人去后。太子雍,继承大位。诸位爱卿,皆乃贤能忠君之臣,定当拥护吾儿,振我赵氏基业。”
诸臣齐声答道,“臣等,不负君上之托。力助新君,共创赵氏基业。”
赵语微微颔首,用慈父的目光,看着跪在床榻边上的儿子,嘴唇一张一合,道:“寡人,不曾给你留下,兄弟姐妹。你…少了兄弟乐趣。可,怨恨寡人。”
赵雍喉咙哽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语看着孩儿的面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人生在世,数十载,他也算英雄了得。然,膝下育有赵雍一子。这孩儿,曾经给他带来了诸多快乐,同时,也兼有莫多的痛苦。因为对孩儿,怀有太多太多的期许,对他的管教,难免重了些。赵雍年少顽皮、胡闹,令他的期许,逐渐演变成失望,甚至是绝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心里曾涌现出一种念头。他想?若是自己多几个孩儿,自己的期许,会不会多一点。
叹息归叹息,赵语,不会因为留下一子,心生半点悔意。他的一生,太过跌宕起伏。至从遇见了君后,他的世界,才明亮起来。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下一个孩儿,对他来说,此生足矣。如果,可以多奢求一点,那就是陪伴着自己的夫人,看着孩儿长大、娶妻、儿孙满地,尽享天伦。然而,他知道,那是一场期许的梦幻罢了。
身为赵君,既以许国,再难许卿。
赵语无悔,是因为他明白,君父赵侯种育有子女七八人,兄弟和睦同心者,却不多。为君者,最令人心寒,莫过于手足相残。他已经尝到了手足相残的苦果。怎能忍心,将这份苦果,延续给下一代人。他不是一位好君侯,好兄长,好丈夫,也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赵语神色渐差,叮咛道:“寡人去后,你要…行国政…振国威…富国…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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